1943 年间舆论的这种转变,部分源于一种古老的中国政治现象,即天命的倾斜(政权失去人心),另一部分则是由于中国政治的机制。1943 年初,我从让美国人只能从过于乐观的角度来看中国的新闻审查制度开始,试图描述当时发挥实际作用的一些因素。
1943 年2 月5 日,美国人幻想破灭的时刻正在到来:中国有关英勇抗战的中国人的宣传攻势正被美国观察家暗地里戳穿,他们注意到,尽管中国处于战争环境当中,但她并不是处于战争状态的国家。这个地方并没有被调动起来,因为动员机构至今并未建立。因此中国对外的宣传只不过是编造一些危险的空话而已。
为了促进中美关系,蒋夫人于1943 年3 月前往华盛顿,在参众两院联席会议上发表演讲。她优雅的仪表以及富有感染力的呼吁使得演讲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同时进一步吹大了自由中国的泡沫。我在3 月10 日记录道:“中央社铺天盖地的新闻都是对蒋夫人游说的报道。”后来在她回国之后我去拜访她,在我看来她的一切表现只是骄傲促使下的逢场作戏。
我与高贵的蒋夫人进行了短暂的会面:经过一小时的谈话后,我带着复杂的心情回来。既然其他很多人对其有着他们各自不同的印象,那么我也记录下我的感受。总体来说,她一直竭尽全力扮演一位伟大女性的角色。谈话的内容大多广阔无边而不切实际。她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演员,拥有很多令人钦佩的品质,魅力非凡,直觉敏锐且智力超群。但其背后隐藏着悲伤的情绪。(我总是能够从女性身上发现不愉快的情绪,尤其是漂亮女性。)心酸的往事以及装腔作势的倾向,让人觉得不够真实。她的表情通常美丽而忧郁,讲话语调调节得很好,为了取得好的效果而会停顿,上嘴唇紧绷,显得不自然。但是偶尔她也会发出真诚的大笑,圆圆的脸上呈现出放松的表情,声音也不知不觉地提高八度。显然,这些自然而放松的表情让其余的一切显得做作而又可悲。
我在陈珍珠的带领下,经过许多行礼致敬的宪兵,最终来到一个小房间,屋内墙上挂着泰戈尔的画像,还有一只熊猫图片。她很快就从楼上走下来。我向她介绍了自己的一些情况,我说自己有兴趣让美国人对中国有更多的了解,曾在昆明待过,对美国士兵的生活感到担忧,为此帮助举行了一些演讲并得到一些回应,但还需要作更多的努力。对此她直截了当地提出了几个问题。接着她问了我的生活经历以及与中国的联系,而这些我都按事先准备好的话来回答。随后转入了一般性的话题,例如如何赋予美国人观念,反对其物质主义。我首先提到了“物质主义”一词,因为我发现美国士兵们提及中国的状况会用浴缸和冰箱的数量来衡量,假如这两者可以成为论据标准的话。于是她对于美国的物质主义讲了一些激烈的言辞。(在我看来,主要的抱怨是基于这样一个事实,即美国人拥有比其他人更多的物质的东西,换句话说,这是一种嫉妒,为了表达愤怒的情绪就抨击这些养尊处优的美国人是物质主义,好吧,他们就是物质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