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曾经的同事,蒋毅经历了事件的整个过程,所以,他这个林涛印象颇深。
丁小秋继续讲,说发现林涛的时候,他只穿一条内裤缩在墙角,浑身僵硬,脸上满是惊恐,瞳孔散大,面部朝着挂在墙头的一幅遗像。遗像上是位60岁左右的老汉,样貌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举着一只手,炫耀似的竖起七根手指,多出的那两根一长一短,冷硬瘦削,较短那跟像被利器截去一节,较长的那根则戴了枚戒指。
跟之前六位受害者一样,林涛的喉部也有两个血洞,经法医现场检验,血洞内壁的起伏曲线与遗像中两根手指的特征完全相符,就连戒指造成的凹陷都与其大小轮廓一模一样。当然,血洞也不是致命主因,死者体表没有外伤,法医初步判断属突发性心肌梗塞。
但林涛的母亲坚持认为,儿子根本没有心脏病,他是被他父亲(遗像中的老汉)活活吓死的。近一个星期来,儿子老做恶梦,说父亲在阴间被一戴金色面具的恶鬼奴役,接受他的指示,要从遗像里出来掐死他。为安慰儿子,她曾找来驱鬼的法师,在房间里到处贴了符咒,却最终还是没有躲过这一劫。
通过丁小秋提供的信息,蒋毅认为,遗像杀人纯属无稽之谈,而林涛的父亲已过世十来年,早就化为一副枯骨,也不具备行凶杀人的条件。退一步讲,即便有鬼魂作祟一说,可有什么样的仇恨,使老父非要掐死自己儿子呢?如果此假设成立,老汉死了这么多年,哪个时间下手不行,非要选在当前的多事之秋?这里面必有蹊跷。因此,他约上韩觉决定赴现场探个明白。
车到解放广场被迫停下,因为道路中央站满了人,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负责开车的韩觉找一位行人打听,得知前方十字道发生一场车祸,不过事态不严重,交警正在调解。蒋毅看看表,见后面没什么车辆便打算退回去。就在此时,从四周哗啦啦围上一大帮男女,个个举着长枪短炮,仔细一瞧,原来是一群媒体记者。从他们的神情来看,已经在此“埋伏”多时了。
喜欢聚众围观是我们典型的国民特性,市民见一大帮记者集体出动,便知这边有更大热点,于是纷纷涌过来,不一会儿便把警车围了个水泄不通。蒋毅无奈地摇摇头,韩觉则一个劲儿地按着喇叭。警车被包围的同时,前方的交通纠纷很快解决了。蒋毅皱紧了眉毛——显然,车祸是别有用心者提前设计好并现场导演出来的。
最前边的是个年轻女孩,雨后的天气潮湿阴冷,将其刘海粘成一个半圆贴在额头,眉毛和睫毛都雾溜溜的,鼻头顶着一颗水珠,这种搁在旁人脸上颇为狼狈的造型,却使她呈现出另一番风情,孱弱但不憔悴,凄婉却不落魄。
“你就是公安局的蒋队长吧?”“怎么不守约啊,我们都等二十来分钟了。”“听说杀人凶手是只千年恶鬼,到底是真是假?”相比同行七嘴八舌的追问乃至抱怨,女孩显得不慌不忙,她彬彬有礼地取出一张名片,通过打开的车窗递给副驾驶座的蒋毅:“我是北国都市报的记者,我叫燕秀,您能谈一下案子的最新进展情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