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家小洋楼:孤独守望者
常言道,“北京四合院,天津小洋楼”。但在东堂子胡同的东口,却赫然伫立着一幢法式小洋楼,这在天津或许司空见惯,可在中式宅院云集的北京老胡同里就显得格外突出。尽管墙体已明显开裂,但精致的老虎窗和巴洛克风的彩色玻璃还是显示出了这里故主显赫的身世与西洋品位。
夕阳下的这栋淡粉中略带藕荷色的小洋楼透着高贵与孤傲,让人不免对它的主人产生了好奇。
“您算问着了,我们这房子的确有来头。这儿的主人伍连德是中国医学免疫学先驱,清代唯一也是最后一位医学进士。如果没有这位马来西亚华侨,哈尔滨甚至东三省就会全部销毁于鼠疫了。这房子解放前就是他从一位英国人手中买下的。”四十多岁的杨大水就出生在这座房子的一楼,“据我父亲讲,抗日胜利后这里成了国民党空军宿舍。伍先生一家去美国前,把房子交给了我们旁边这家照看。这家主人是大名鼎鼎的飞虎队陈纳德将军的副官,老头不在了,但他的遗孀赵梅老太太还健在,今年九十七岁了。最近身体不好,被孙子接走照看了。”
深感遗憾的我们正决定打道回府,却意外地闯入了住在二楼的一户人家。一问才知道,这家原来是京剧名家余叔岩的后代。“我们搬进来已经四十五年了。这儿原来讲究着呢,门窗用的是铜锁,电线走的是暗线,厕所、厨房铺的瓷砖都是进口的。”说话的是余叔岩的侄媳王云培老人。
这位已是八十五岁高龄的老太太,自幼在孔德学校受过良好教育。“老了,不行了,当年流利的法文如今都忘了。” 不过说起这里的故事来,老太太则如数家珍。“我小时候就住在旁边的朝阳门南小街,我们那条街上都是做买卖的,要说有钱人也不少。但要是听说哪个同学家住东堂子胡同,大伙儿马上高看一眼——东富西贵,东城有钱人家多不稀奇,但那会儿能住在这片的人家,绝不会是土财主,肯定是有身份、有学问、还有点地位的主儿。”
“你看我们这地板,一水儿的美国松,快一百年了还能用。如今这料美国都没了。我家后窗外面,‘文革’后变成了街道工厂,以前是伍家花园,漂亮极了:栽满了各种树木花草,还有池塘,连假山都是太湖石的。”尽管言语中透着点自豪,但老太太的表情还是有些忧伤,“住了快半个世纪,对这栋房子已很有感情了,可有时又盼着它拆迁。毕竟是危房了,住着不踏实……”
经过多方打听,我们得知伍家小楼在中国古迹遗址保护协会等单位的呼吁下,近期已列入文物保护单位名单,明确“不拆了”。不知曾远渡重洋,悄悄来看过老宅的伍连德后代得知这一消息后,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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