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我很快地叫M医师来再作一次检查”:这只是反映出M医师在我们这几人中的关系。但很快地却意味着这是一个特别的检查。这使我想起一个很糟的行医经验:当Suphonal仍广泛地被使用而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副作用时,有一次病人就因我开了这种药给她,而产生严重的副作用。使我不得不马上求助于前辈们。啊!我现在才发现到,这位女病人的名字与我死去的大女儿完全一样,看来这真是命运的报应,同是一个玛迪拉(Matilda),我害了她,结果就害了自己的骨肉,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由此看来,潜意识里,我似乎常因自己的缺乏行医道德而自责。
九、“M医师脸色苍白、微跛,并且胡子刮得一干二净”:M医师实际上就是一个脸色常常苍白而令人担心的家伙;但刮胡子、跛行却又使我想到这又是另外一个人—我那住在国外的兄长,他经常是胡子刮得最干净的人。而日前来信说,最近因大腿骨的关节炎而行动不便。但为什么这两人会在梦中合成一人呢?想来想去,唯有一个共同点—都对我所提出的意见提出异议,而使我与他们的关系极端恶化。
十、“奥图站在伊玛旁边,而里奥波德为她作叩诊,且注意到她的左下胸部有浊音”:里奥波德也是一内科医生,是奥图的亲戚,由于两人干的是同一行当,所以一直都互不相让。当我仍在儿童精神科主持神经科门诊时,他俩都在我手下帮过忙,而两人迥然不同的性格曾给我颇深的印象。奥图是敏捷、快速,而里奥波德却是沉默、仔细而彻底。在这梦里,我无疑地在赞赏里奥波德的细心。这种比较就犹如上述的伊玛与她那位朋友一般,只是反映出我个人情感上的好恶。现在我才看出在梦中我思路的运行:由我对她有所歉疚的玛迪拉→我的大女儿→儿科医学→里奥波德与奥图的对照。关于梦中的“浊音”使我联想到有一回在门诊,当我与奥图看过一个病人后,正讨论不出名堂时,里奥波德再作了一次检查,发现到这个可作重要线索的“浊音”。我还另有一种想法:要是伊玛就是那病人多好,因为那病人后来已经确诊为“结核病”,不会像伊玛患的这般难断的疑症。
十一、“在左肩皮肤上有渗透性的病灶”:我一下子就想到这正是我的风湿痛的部位,每当我夜半醒来,这毛病就要发作。再下一段“虽说隔着衣服,我仍可摸出这伤口”可能就指着我自己摸到自己的身体。而“渗透性的病灶”这句话很少用来指皮肤上的毛病,多半部是用来指肺部,如左上后部有一“渗透性的病灶”等的说法。所以我们可以又一次看出,我内心是多么希望伊玛患的是那种极易诊断的“结核病”。
十二、“虽说穿着衣服”:这只是一个插句,在儿童诊所里我们一向是要他们脱光衣服作检查的,但一般女性多半是办不到的。记得有一个名医就是专门不叫病人脱衣,而能“看穿”她们的病,所以最受女病人欢迎……这个插句,我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
十三、“M医师说:‘这是病菌感染,但没关系,只要拉拉肚子,把毒素排出来就可以了!’”这乍看是多么荒谬可笑,但要仔细追究,倒也大有文章。梦中我看出这病人有白喉,而白喉多半是先有局部感染,再引起全身毛病,里奥波德曾查出伊玛胸部有“浊音”,是否为“转移性病灶”(Metastaticfocus)。但据我所知,白喉是不会在肺部发生“浊音”的,难道会是“脓血症”(Pyemia)吗?“这没什么问题……”完全是一种安慰之词,梦中M医师说这是病菌感染—一种器官上的毛病,所以我想这可能又是我要减轻我的责任—毕竟是因为她患的是器官性毛病,怪不得我这百试不爽的心理治疗会失败。要是她真的是“歇斯底里症”,那才不会……而很可能当我的梦发展到这儿时,我的意识已开始自责:只为了自己能辩解到不必为她负责任,就不择手段,让伊玛变成感染上“结核病”重症,是多么残酷不仁!于是以后的梦又转向另一方向,尽往乐观的方向发展,才有这般“这没什么问题”的说法,但为什么这种安慰之词却用了这般荒谬不智的说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