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似要附和,中间有个大黄胡子的栗特人却猛摇头了一阵,大手一挥,略带口音地说道:“哎,你们这些居住关中的汉人不知道,前阵子,我们那伟大的撒鲁尔可汗刚刚平息了支骨和果尔仁的叛乱,原以为我们可以享受腾格里洒下的金色雨露,安心过日子,不想宫里却传出消息说可汗陛下得了一种怪病,夜夜噩梦不绝,无法入眠,没有食欲,对后宫也提不起任何兴趣,只是嚷着头疼。我们突厥子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的圣容了。”
众人一阵唏嘘。
有个中原人小声接口道:“莫不是阴鬼作祟吧?”
“我们突厥人也纷纷传言陛下为果尔仁的阴魂所缠,是故,国内那些果尔仁旧部都在互相联络。那周边的大辽和大理亦忙着结盟,蠢蠢欲动地要报复我们伟大的可汗,现下我们栗特人亦同你们一样,终日惶恐。”
那桌人又感叹了番乱世无常,天道作孽,便作散去。
我愣在那里。撒鲁尔果然还活着。
难道老天爷冥冥之中早有安排,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果然让他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我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想法,如果我们一起摔下山崖时,他把那半块紫殇塞给我,也就是现下就在我的胸口发光发热的这块宝贝紫石头,他会不会机缘巧合得到了另一块紫殇?
胡思乱想间,我听到兰生唤了数声,这才回过神来。
来至街上,兰生腐败地买了包干果,分了一半给我,悠闲地逛街。
我们走了一会儿,兰生看我闷闷不乐,就说道:“前面似有书摊,我们去看看吧。”
我在一处书摊蹲下翻看了起来。不过是些奇趣野志,没啥意思,忽地瞅见一本印制粗糙的《花西诗集》。
我信手一翻,不由自主地细细读起他的诗词:
“相思一夜梅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
爱恋实在是一件奇妙的事,明明泪流满面,痛彻胸骨间,似死了一般,却又感到那蜜一般的甜,不,分明比那蜜花津更甘美动人,于是便让人忘乎所以地又活了过来。
就如同曾在鬼门关逗留许久的我,仿佛是为他才活过来了一般,只为那渴望见他的念头是如此如此的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