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好大的火,我在火海中翻腾。我记起来了。这是永业三年的那一场大火,我在一线天用火攻击败了胡勇,打赢了第一仗。为什么我的战术不起作用了?那火全部回了过来,火舌卷起我和君家战士的衣角,一片嘶声呼唤,我在火中惨叫,胡勇的军队涌进君家寨,无数的士兵在杀戮淫掠,我眼睁睁地看着夕颜的小身子被砍成两段,血流了一地,眼前无数恶魔的脸,耳边是活捉花西夫人的喊叫声……
一人高呼:“莫问快走!”
我抬头却见一个长发飞扬的紫瞳战将飞奔而来,偃月刀一路披荆斩棘,还未到近前,却忽地被人从后面一劈两半,露出背后那个酒瞳红发的恶魔,乌黑的指甲拎着段月容血淋淋的人头,然后对我不断狞笑着……
无数的过往在脑中风驰而过,然后随同一个白色的身影,渐渐地飘向遥远的角落里,仿佛一幅浓丽的画面渐渐在我脑中褪色。我依稀感到这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万万不能离去。我伸出手,却只是抓住一片虚无。
谁在用针扎着我的额头?好痛,我再次恢复了意识。我微一偏头,有样东西便扎到我的眼上,奇痛难忍,我轻叫出声,却发现喉咙如灼烧着一般。
只听有人低咒道:“该死的,老夫明明下了很重的麻药,她如何会醒?”
“莫非是她胸前嵌着的紫物?”那人的声音充满了惊诧。
我的身上陡然一凉,这才惊觉身上没有穿一件衣物。那个声音带上了无限惊恐,仿佛看到了这世上最最恐惧的魔鬼,“老天爷,这不是那块紫殇吗?已经二十年了,怎么可能?”
“喂,老东西,你在看什么?”一人暴喝出声。我的身上又盖回了某种粗布被单。
“放肆,我乃医者,岂如你这种恶俗之人所想的不堪?”那人的低咒声更大,“你这蠢和尚,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扎她的睡穴?”
然后有人使劲摁着我的头,又有人抱住我,“夫人忍住,别哭啊,我找来的这位江湖郎中会救你的!”
啊的一声,有人哀叫,那个“江湖郎中”鄙夷道:“蠢和尚,还不快同她说说话,转移注意力。”
那人立时唯唯诺诺地改口道:“对不住、对不住。夫人哪,这位神医大人,在给你缝伤口。你的这位夫君大人,还有那群手下,简直就是如狼似虎啊。那下手也忒狠了点,难怪你不回到他身边哪。哎,别动、别动,你刚刚掉水里时,眼角撕裂了,手是被那个昊天侯给拧的,可怜见儿的。咱们在水里浸了一阵,所以有点发炎哪。你莫要动了,放心吧,我们安全了。”
一阵丁丁当当的器物碰撞声,那个神医叹了一声,“老夫已然尽了全力,接下来就看她的命数了。我这里穷乡僻壤,亦没有什么看护,更别提丫鬟了,你且看着你家夫人吧。”
一阵阵谦卑的诺诺之声,然后是脚步走出屋子的声音。
“老匹夫,等她好了,看兰爷我怎么治你。”有人在咬牙切齿地小声骂了一句,然后是长长地嘘了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地缓解愤恨郁闷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