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命运的宣判(3)

闲着没事的时候,我就帮工厂收购稻草,父母也乐得派给我这份差事:一来我的脑袋瓜灵活,肯定不会帮着外人数钱;二来一车稻草也就是百八十块钱的事,我即使失误了问题也都不大。那时候,附近乡镇的农民都会用车把自家的稻草拉到厂子来卖,还有一些是草贩子,自己开车去附近乡镇低价收购稻草,然后再卖到厂子里赚个差价,一天倒上几趟,也能赚些零花钱。

虽然我年纪小,但是这些给厂子送稻草的人都不敢小看我,谁要存心糊弄我,我一准让他吃瘪。不仅如此,我还很会盘算。那时候厂子里没有地秤,只能查草捆的数量。然后从其中挑选几捆称个平均值,用来计算每车稻草的总重量。每每这时候,我都会习惯性地抹零,再故意挑选一些草捆较小的上秤,这样一来,每车稻草就能节省一二十元的开销。

为此,草贩子们给我起了个外号叫作“小鬼”,我和他们也混得很熟。由于整天待在草厂里很无聊,所以我就变着法地玩。草贩子一般来送草都用拖拉机,偶尔也有人用一种怪异的农用车,这车没有方向盘,体形瘦小,当地人称之为“蚂蚱”。记得有一次,我心血来潮非要在草厂里开上一圈,拗不过我的草贩子只得把车让给我,不过这家伙也够缺德的,一不问我会不会开,二不告诉我怎么开,扔下车和钥匙就进屋开票了。第一次摆弄这种农用车,一启动我就傻眼了,原以为左右两边车把上的捏手是手刹,却不承想那是转向,就这么三拐两拐,我就直接撞进了草垛里。等被人从草垛里扒出来的时候,我浑身上下都冻透了。

草厂最怕失火,所以每晚都有更夫四处查看。农村有点人家柴草垛的坏传统,我们在这边开厂经商,难免会得罪当地人,于是这防火就更是重中之重。晚上没事的时候我都会跟着更夫一起去草厂的各个角落巡查,可是这放火的贼从没逮到过一个,却无意中堵到了一对孤男寡女。这对野鸳鸯倒是干柴烈火,完全不顾这零下三十度的恶劣环境。偷情能偷到这种境界,让我尤为敬佩。以前常听说农村人有苞米地里办事的风俗,现在看来,此话当真,非常当真。

随着草厂不断运转,仓库里的成品货也越堆越多。望着这上百吨的货品,我就如同在瞧着一堆堆诱人的钞票。但是父母却不急着将这批货品出手,一个原因是临近年关,火车皮申请很难,另一个原因就是市场的前景一片光明,外贸公司为了最大限度地拉到货源,一口气将原定一吨680美元的价位提升到了720美元,这样一吨就让加工厂多出了近300元的利润。于是父母按耐住喜悦的心情,因为他们相信,这个价位还会攀高。

事实证明,父母的眼光是正确的,只可惜有些变故是常人所想不到的。从那时起,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钱只有踏踏实实地揣在自己的兜里,那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至于自己觉得能够手拿把攥但还在别人腰包里的钱,即便它无限地接近自己,那也不是自己的。因为这个世界最多的就是变故,意料内的变故、意料外的变故、莫名的变故、毫无道理可言的变故……任何一个小小的变故都能让人失算。而这些,都是人无力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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