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滥好人
《红楼梦》里,迎春是很不起眼的一个人。说不出她有什么好来。作为小姐,她“温柔沉默,观之可亲”,是属于无害亦无用的那一类人,或者说,整个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在大观园的青春王国里,那些诗情画意、充满欢笑的时刻,你听不见她的声音。她的诗不出彩,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建议。
但若把大观园里迎春所在的紫菱洲比作贾府大企业里的一个独立部门的话,那么作为紫菱洲的领导者,迎春却是最让人害怕的一类。她懦弱无能,处事不清,赏罚不明,言出不行,令行不止,恩威不施,消极逃避,不敢担当——是好人,却绝无领导能力。
最胆小的领导,最胆大的下属
大观园里,迎春是最好脾气、最没个性的一个小姐,但她的下人,却是最胆大妄为的。
第七十三回,宝玉为了应付父亲,夜里临时恶补读书。晴雯自作聪明,想出办法来说是夜里有人从院子里墙头跳下,吓着宝玉了。
没想到此举引来轩然大波。为消除大观园里存在的不安定因素,贾母下令严查园内上夜的仆人聚众赌博行为。经过大肆盘查,查得大赌首三人、聚赌者共二十多人。三个赌首中,就有一个是迎春的乳母。贾母命将为首者每人打四十大板,撵出,不许再入。
小姐里面,唯有迎春的乳母犯事,还是作为赌首,迎春自然很尴尬。就连她名义上的母亲邢夫人也觉得很伤颜面,教训迎春说: “你这么大了,你那奶妈子行此事,你也不说说他。如今别人都好好的,偏咱们的人做出这事来,什么意思!”
迎春的表现是,“低首弄衣带,半晌回答: ‘我说过他两次。他不听也无法。况且他是妈妈,只有他说我的,没有我说他的。’”
贾府里公子小姐的乳母都非等闲之辈。就像贾母所说的“这些奶子们,一个个仗着奶过哥儿姐儿,原比别人有些体面,他们就生事,比别人更可恶,专管调唆主子护短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