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可乐也不能使我振作起来,巨大的空虚和孤独感混合着夜晚的凉意,从每一个毛孔渗进来。想到以后的人生,我泪水涟涟。
又做了一个冰凉的梦,一幢豪宅,雕梁画栋。宽阔的阳台上垒着空酒瓶;条案上的黄铜蟾蜍香炉里燃着奇楠香,这似乎是杨宽的家;烟灰缸里一截尾巴还温热的雪茄,我拿起来闻了闻,是陈白露爱吸的Cohiba,这是个普通的聚会,可是他们在哪儿呢?白露!杨宽!我大喊,然后回声传过来,没有人应答。这是个匆匆结束的聚会,他们也许匆匆赶去了另一个聚会,来不及收拾残局—这是经常发生的,可是为什么撇下我呢?
为什么撇下我?我在梦里困惑而焦虑地皱着眉头。
这是多么空虚无聊的生活。可是突然他们都走了,只剩我一个人,我慌乱得像五岁时走丢那次,在陌生的人行道上放声大哭。
哭着醒过来,眼泪已经把枕头沾湿了一大片,半边脸都是冰的。
我把枕头翻了个面,可是睡不着了。从门缝里往外看,似乎客厅的灯没有关。
我下床关灯,起得太猛,眼前一阵发黑。
推开卧室门看到我妈正坐在客厅里,穿着一件绣着丹顶鹤的丝绸睡袍—那是一次慈善拍卖会的拍品,一个只会绣花的聋哑女孩绣了这件睡袍,我妈花了二十万拍下,钱用来捐助二十个贫困的聋哑女孩读完高中。这件事登在第二天日报的头版上,而我只希望这二十万真的到了那些女孩手里。
我妈抬头看我,她已经卸掉了脸上的妆,眼睛依旧有神,但没什么光彩。
“你没睡?”
“我口渴。”我端起我妈手边的杯子,看了一眼就皱眉头:参片足足放了半杯,已经被泡得发白,水是吓人的暗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