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和彗星(18)

如果我们能够在接近凌晨的北京,跑过灯火寥落的黑暗街口,穿越过刺骨寒冷的大风,然后开始起飞。我们的界限在何处。是否能够回到那片大海,让我们沉入海底交欢并且死去,让我们长长久久,直到消失不见。

我只知道,此刻的世界,因为你的存在而略有不同。这样微薄的一点点不同,足够让我感觉到能够飞翔的壮阔意志,而不是生活日复一日地逐渐沦陷。沦陷于这座寂寞的城。

但愿我们能够拉着手一起飞过城市的上空,飞越万千的闪亮灯火和沸腾人世,飞越在身后绽放的巨大烟花,飞越呼啸的寒流,奔腾的云层。飞到我们出发的地方,然后拥抱在一起。我们会做彼此深刻的爱侣,经历无数的波折坎坷与死去活来,只用来彼此伤害或者告别,而不能用来彼此生活的,这一种。

是在哪里,我见过你,亦或你仿佛就是我一直在等而没有等到的那个人。于是我们各自搭上一班擦肩而过的车,因为等待和忍耐充满苦痛。我们开始变老,如此疲惫,想找到一个地方坐下来,想得到安歇,想得到不用仔细分辨而盲目满足的企图。车可以开得快,或者慢,可以通向黑暗隧道,或寂静的海洋,可以偶尔停泊,偶尔继续,可以像一个巨大的透明的水泡,把我包裹。

当我们遇见的时候,已经彼此穿越了几百个光年,在三千米的寂静海底交会并且相爱。这是一次清楚分明的爱情。你不会再有机会,碰到这样清楚分明的感情,碰到如此确定的人。我没有质疑,我相信着你的真诚,如同相信我的软弱。相信你的美,如同相信我的罪。相信你的决定,就如同相信时间。

[彗星]

他们一起搭伴离开大理。坐火车到昆明,然后在昆明转飞机回北京。

在火车站灰暗疲惫的人群中,埃里克像一株生气勃勃的植物,散发出令人欢喜的新鲜气息。纪梵希的牛仔裤拖拖拉拉地脏着,鲜亮的橘红色运动外套,穿一双黑布棉鞋。拖着他的名牌大行李包。那只橘黄色带金扣的旅行包非常漂亮。她觉得自己像带着一盆花一样地,带着他在身边。他懂得利用自己的漂亮和聪明,说服了列车长帮他们换了一个VIP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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