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要结婚了。
来到印度还不到三周,我又听到了这样的消息。仿佛昨天,我们还在学校旁的出租屋里喝着啤酒,我们盘腿而坐,像男生一样铮铮碰杯,高声谈论刚看过的小说。而今天,我独自被抛弃在了几百万光年外的宇宙边缘,仿佛远离了世界。
我常常说她一定会成为比孔枝泳更有名气的小说家,她的作品常常得到教授的称赞。与那些二十来岁的大学女生不同,我们对文学的兴趣远大于对男朋友的兴趣,对文学特殊的热忱让我们有些莫名自诩的优越感,那时,我们用心喜欢着文字,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现在想想,那时我们真的太年轻了。
此时,她在试穿婚纱,那一定是传统款式,轻纱铺满台阶的——如她当年为小说人物披上的那件。而我正一个人坐在印度小巷的某家餐厅里,慢慢地搅拌着咖喱还有孤寂。
她的未婚夫有着很好的家世、傲人的学业和似乎唾手可得的灿烂前景。这位高大优秀的男人,又出奇的温柔——这些是我所知道的,关于她的幸福。
如大多数幸福的小女人一样,自从恋爱之后,她就不断地把两人甜蜜的照片发到空间上。在她的空间里,不仅有两人甜蜜约会的照片,还有和未来婆婆一起爬山的照片。突然一瞬间,我再也不想进入她的空间了。看到她从恋爱到结婚的照片,我就会变得焦躁不安。
对于我到处旅行、写文章的自由生活,或许有些人觉得很帅气,很羡慕。可是,当三十岁的路标在眼前越来越清晰,我内心的不安、恐惧也越来越无法掩饰。写作和旅游似乎并不能安抚来自心灵深处的某种触痛,焦躁和不安,也并没有因为来到印度变得不同。接下来,她告诉我说他们刚度完蜜月,老公就接到了公司调令,她要跟随老公来印度生活两年。当时我正在漫无目的地游荡,听到这个消息,非常吃惊,但很快,由吃惊转向不安:他们即便来印度,也会过得非常舒适,不用住进狭小的房间里与蟑螂斗争,更没有机会蜷缩在夜车里体验印度。
与朋友们相比,我的生活自由而悠闲。虽说结婚并非人生的全部,也并非女人的唯一目标,但是,每当朋友告诉我要结婚了,我就会变得狂躁不安,这的确是事实。怎么偏偏我被剩下了呢?一个有三岁女儿的朋友跟我约定:在我结婚之前绝对不生第二胎。同时,另一朋友又告知了结婚日子,问我到时是否会在韩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