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塔下的尸体(5)

尽管沃纳很是宠爱这个独女,他们之间的交流可并不顺畅。她一上学就成了个问题。最初是圣方济各修道院的学校。她到了那里就表现得非常叛逆,跟老师顶嘴,把老师气坏了。然后她转到了一所法国的学校,结果又被劝退了,之后再到一所美国学校。虽然麻烦不断,帕梅拉还是很聪明的。之后她参加了北京卫理公会学校的奖学金考试,为自己赢得了一个位置。可是她在那里也还是丝毫没有收敛,最终校方还是劝她父亲把她带回去了。

最后,在1934年,实在是对这个宝贝女儿束手无策了,沃纳把她送到了天津的一所寄宿学校。这里严格地按照英国私立学校的理念管理,以纪律森严而著名。帕梅拉身边的熟人都对她照顾有加。毕竟,这个小姑娘从小没了娘,爸爸又经常把她单独扔在北平,自己跑到遥远的蒙古去寻找成吉思汗的神秘陵园,或者是到大西北去搜集穆斯林的罕见艺术珍品。她长得有点野那是一点也不奇怪的。

帕梅拉被送到天津去的时候15岁。这是个跟北平不一样的城市。自从19世纪70年代以来,这里就是个通商口岸,这里的洋人有着治外法权,不受中国法律和警察的约束,自己管理自己。总共有四个治外法权区,英、法、意、日各一个。无疑这些地区还是以英国为主导的。海河边上有他们标志性的码头,英国市政委员会也运转得很是流畅。不过日本人近来越来越狂傲,开始渐渐地对英国有些不服。

19世纪时,上海还是个成长中的小城市,天津也被看作是个落后的地方。可是一进入20世纪,天津就开始日益繁荣起来。大量洋人的到来把这个城市变成了华北最为富庶的港口,人口翻了一番达到了100万。矿业还有从蒙古来的驼毛到羊毛以及西藏的马海毛贸易也为天津的财富积累贡献了力量。

不过,在帕梅拉眼里,这里还是有点外省乡下的意思。这座城市虽然也有着自己的历史和传统,可是它没做过帝都。尽管那里也不乏戏院、电影院、美味的餐馆,还有一家冰激凌店,一家德国咖啡馆,以及维多利亚路上的莱德劳百货公司的分公司。甚至也有充满白俄歌手的夜总会,偶尔有从北方来的军阀也会让这里大放异彩。当然,天津也不乏像妓院、酒吧和鸦片馆这样腐败的地方——可是都赶不上上海的十里洋场。

天津文法学校的学生们有英国人、美国人、白俄人、无国籍的犹太人、有钱的中国人以及印度人,还有很多其他国籍的人——帕梅拉到的时候总共有29个国籍的学生。所以这里非常的国际化。不过那高高的石墙,光可鉴人的地板,英式的制服和米字旗无不昭示着这是一家传统的英国学校,只是全盘移植到了东方而已。天津文法学校就是一个在军阀占领下,日本人威胁下的华北一个英国小岛。里面的学生基本上都是有钱有势人家的少爷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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