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踪底裤

习惯,在人生里头,像个老伴,不容易抛弃。我穿了“骑师(Jockey)”牌的底裤数十载,黑颜色,纯棉制。忽然,有一天,发现到处找,再也找不到,恐慌起来。

欧美的百货公司不见,日本的也不卖了,回到香港,去老铺“永安”吧,很有可能发现些存货,但是白颜色的还有几条,黑的免问。

“骑师”已经是一间衰老的厂,从前发行到世界各地,当今被所谓的名牌挤掉,CK占的位置最大,欧洲各服装店也生产,最好笑的是格子牌,连底裤也不放过,打上格子。

找不到惯用的,唯有试别的牌子,我见到就买入,每一种买一条,但是都没有“骑师”牌的舒服。

有一天给我在澳大利亚的商店中见到,大喜,即买了三打,回来一穿,虽然是黑色,但是设计已改,前面加了一个像袋鼠的包包,每次上洗手间都要把命根子掏出来,用完再塞回去,很不方便,又太狭窄,弄得全身不自在。其他三十五条,送人也没人家要,白白作废。

为什么不在计算机中查骑师厂的网址?忽然头上亮了一个灯,就请友人找去,款式和颜色都对,而且有现货,好极了!

骑师厂的回复是:敝厂不为外国客人服务,只能寄出美国本土。 好,本土就本土,想起老同学刘奇俊的儿子住在纽约,以彬这个孩子从小爱看我的书,老叔伯麻烦他,不算过分。电邮中,以彬小侄说已经寄出。等了好久,原来香港地址写错,又寄回纽约,现在他再次寄,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手。

万一收不到,我还有最后一招。这次在大阪的 Tokyu Hands 已经找到一瓶黑色染料,随时可以买些白的,下点工夫,就能寻回老伴。

——摘选自 《活,该该快乐着》 蔡澜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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