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来,和以前一样伸了个懒腰,我的手指甲下面也和以前一样都是土,我听见从上面的牲口棚里传来人声。
很多人的声音。
这可和以前不一样。
我在黑暗中屏住呼吸,尽量不发出任何害怕的声音。
你知道在战争的时候,你为了躲避纳粹在一个洞中住了两年,每晚有一个叫加布里克的善良男人给你带来吃的和水再带走你的大小便,一直以来你听到的人声只有他的,而你也不想听到其他人的声音,因为那样意味着纳粹知道你躲在哪儿,他们就会来抓你。
我心想纳粹就要来抓我了。
音量提高了,那声音听起来蛮横无理、缺乏耐心而且愤怒。
我从垫子上坐起,努力想要听清他们在说什么。我努力想要分辨出他们是不是用了例如“犹太害虫,射害虫的头”之类纳粹的表达方式。但我听不太清,因为这个洞是在马厩下面,而多姆是一匹很大的马,他正发出低沉的声音。
我挣扎着保持镇定,思考那人可能是谁。是隔壁农场的邻居想要来借几个芜菁吗?还是当地教堂的唱诗班想要劝加布里克加入他们?
我看了一下加布里克给我的夜光表。
六点过五分。
已经是晚上了,而且是隆冬的晚上。一般人如果没什么事,冬天根本不会出门,更别说是天黑之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