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太“正常”死得早(4)

可是这些沉默的“小绵羊”也会变得很可怕。虽然他们什么都不说,可却会尥蹶子到处跟着跑。在传说中,几乎所有法国人都对希特勒和他那个叫贝当的老元帅恨得牙痒痒2。不过上世纪70年代初,法国人自己就出了研究这段历史的电影,稍稍地澄清了事实。在影片中人们可以看到,1944年初巴黎被德军占领,当贝当这个老狐狸从巴黎经过时,街道和广场上都是黑压压的人群。“整个巴黎都在为这个曾经的凡尔赛斗士欢呼。”两百万人出动了。这是在欢呼凯旋的队伍!四个月之后:同样一幅场景。不过这次是他的死对头——戴高乐将军在光复巴黎之后穿城而过。又一次两百万人出动。“哦也~~整个巴黎都在为解放者欢呼。”然后是旁白评论:“巴黎那时的居民就是两百万。必定是同样一群人……”

就内容而言,德国的正常人也是“激情挡不住”。魏尔纳·霍夫,那个主持文艺节目“上午酒(Frühschoppen)”的家伙——这是一个为二战后新生的完全正常的民主制度的完全正常的民主视野欢呼的德国节目——终究不敢大声嚷嚷了,因为他曾经以为纳粹时期的社会情况也是完全正常的,还做出了很纳粹化的评论。

乔治·奥威尔在幻想小说《1984》中描述了群体难以抵御的影响,以及作为个体要摆脱这样的群体漩涡是多么困难。疯狂的正常人爱鼓掌,特别是躲在人堆里的时候,那就更加肆无忌惮和有恃无恐。然后这些人就像被克隆出来那样,蚂蚁一样排列在历史的红地毯旁边,某个粉墨登场的“杰出代表”拍巴掌,而且自我感觉良好。因为这样他们就可以鄙视那些一直唾弃平庸的人了。然后他们就觉得自己人多势众,有权力统治那些偏离正常的五颜六色的小鸟。然后这群疯狂的正常人就开始轻松地窃窃私语了,这样,他们“正常”便富有了战斗性。

人们有点反讽地把这些人称作“正常控”,他们如此疯狂地正常,以至于带来了痛苦。至少对周围人是这样。不过这样一种反讽也可能很危险。因为这些顽固的正常控连幽默夹带的自我质疑都“正常忘了”。神经末梢永远高度紧张,也许有时候就是缺一点“玩世不恭”吧。因此,当他们坐在喜剧秀的观众中,大家笑的时候他们也笑。不必非得理解笑话,就可以在普遍赞同的气氛中感到很嗨皮。但当他们离开了活动现场之后,生活又变得像从前一样“满脸正经”。对这些人来说,永远做正确的事,从不乱停车是非常重要的,情调当然是不可能有的。“犯二”这个词儿对他们来说就是骂娘级别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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