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太“正常”死得早(2)

我们不想鄙视这些疯狂的正常人,他们终究是我们这个社会的黏合剂。他们是每条马路保持秩序井然的条件,也是所有统计学家的朋友——没有什么比异常数据让这些人更头疼的了。正常控就是标准模板,只要一对比,特立独行的人就能觉得自己确实与众不同。

不过这些和谐的正常控有个问题——他们不喜欢和自己不一样的人。对那群厌恶穿得花哨、大声叫喊、不守规矩的货色,我们这些“正常人”总想踮起脚骂娘:乱停车是你们,超速驾驶是你们,在高速公路上长时间占用左车道的还是你们!他们从不屑于跟这些人说话。不过一旦防线被冲破,我们这些温顺的公民就会变成复仇女神,发出正义的愤怒咆哮。心理治疗师保尔·瓦茨拉维克就讲过一个著名的“锤子的故事”:有个人想把一幅画挂到墙上,但是家里没有锤子,于是就想去邻居那儿借一把用用。但邻居是个怪人,总是寡言少语蔫不出溜的。于是这个家伙想,这个邻居说不定还骄傲自负、自私自

利,甚至老奸巨猾,就算有锤子,也不肯拿出来!真是太TMD不要脸了。于是他就按响这个不熟的邻居的门铃,急赤白脸地冲着那个惊呆的人吼道:好好留着您的锤子吧!正常控们尽管正常,但可能会令人捉摸不透。最近有个哥们,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和邻居吵架,竟然在小花园里把邻像俺们这种见不得流血,或者对老街坊下不去这样狠手的

好孩子,可以严重鄙视这哥们。在这个强调政治正确的年代,古老的耻辱柱又开始蹦蹬起来。中世纪人被绑在公共广场的耻辱柱上供其他人围观,身上还挂着一个写着他罪行的牌子,在现代人看来,这简直是惨无人道侵犯人权啊!但同时,我们微笑着在媒体上发表乌七八糟的公开言论,可否想过当事人心里有多难受?在中世纪的耻辱柱上,“罪人”只需站几个小时,而现在的牺牲品却要承受一辈子。以前的人们还有地方可躲,可现在随着电子媒体的传播,整个地球都是一个村了,您还躲哪儿去?对于宗教审判,人们就像猫儿离不开腥儿似的,有一种发自肺腑的天然需求。当工业革命的烟筒开始代替教堂尖尖的屋顶,我们也逐渐把宗教审判民主化了。所有人都可以宣布其他人是老奸巨猾、人面兽心的恶魔,让人恶心的无赖,没药可救的异教徒。最近的研究结果表明,宗教法庭因为希望保持自己令人畏惧的权威感,所以规则严厉,过程也非常谨慎。许多时候宗教法庭认为公正对待民愤的牺牲品是自己的任务。女巫迫害只出现在宗教法庭不起作用的地区,所以西班牙没这档子事儿,德国却有。而今天,没有一个法庭能让那些牺牲品为自己辩护。所以疯狂的正常人都态度强硬地坚持说,所有人,真的是所有人,都说他们说的话很正常。那么什么是正常呢?这是那些疯狂的正常人自己规定的。

所以不奇怪,那些“与众不同的人”就成了正常人的眼中钉。当然,如果这个“与众不同的人”是自己的领导,这种“与众不同”就立马变成了“天生丽质”。这群厮就是再加十个胆子也不敢哼哼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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