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炮走红的国家》印度——希望与失望的熔炉(9)

关于印度,丘吉尔的观点似乎只对了一半

创立国大党的甘地家族长期被认为是印度合法的统治家族,自1947年印度独立之后,这个家族几乎没有间断地统治了印度30年。至今国大党仍是高度集权,其指挥控制结构以甘地家族为中心,甘地家族现在正进入执政的第四代。甘地家族在印度政界是唯一的国家品牌,而且在多年中表现出巨大的革新力,以至于很多人把40岁出头的国大党总书记拉胡尔·甘地视为印度的当代象征。

尽管印度民众对当权政客的敌意不断增加,这种高层的延续性仍在持续。当多党民主制度在印度生根时,国大党在混乱的20世纪70年代末期首次在全国选举中败北。在接下来的1/4个世纪中,由于对治理水平的失望,印度人成为世界上最不忠诚的选民,在70%的全国选举和邦选举中驱逐了现任政府。在每次大选之前,议会成员按惯例都会拍摄合影。在那些拍摄于20世纪90年代的照片中,很多议员看上去就像站在行刑队面前的嫌犯,每个人都知道没有人会幸存。在过去10年的繁荣时期,政府被摒弃的比例下降到50%,但此后又开始升高。

在一个强烈地倾向于对现任政府投反对票的国家,家族王朝能够延续的原因在于政客们从未脱离政治。他们只是在等待下一次选举,并卷土重来。在印度的很多邦,政治竞争如同旋转木马,两个势力根深蒂固的政党轮流执政。通常这些政党都是以某个邦为根据地的地方性政党,即便是在北方邦和泰米尔纳德邦等一些更大、更富裕的邦也是如此。例如在泰米尔纳德邦,一个泰米尔人的民族主义政党DMK(德拉维达进步联盟)在20世纪60年代后期首次击败国大党,此后的每一次选举DMK都与当地的另一个分裂主义政党AIADMK(全印安纳达罗维达进步联盟)进行竞争。在这些地方,国大党及其主要的全国性竞争对手印度人民党只能算是小党派。

选民们越来越不寄希望于中央政府来解决他们的问题,而经济改革的动力越来越多地来自印度28个邦的邦长。在印度,中央政府之所以重要,原因在于它控制了所有政府开支的一半以上,这个比例高得异乎寻常。印度人首先会觉得自己是比哈尔邦或泰米尔纳德邦的一分子,于是他们转而投向地区性政党,或印度人民党和国大党等全国性政党少数几个强大的地区性领袖。圈内人的定义从国家范畴转移到了邦的层面。地方选举的投票率高出全国选举10%,而且这个差距还在不断扩大。随着中央政权的失势,印度又开始变得像各邦具有独特身份、国家意识逐渐减弱的联邦。

重要的是,要知道在莫卧儿王朝和英国统治时期,印度也从来不是一个单一民族国家。即使是在17世纪莫卧儿王朝的巅峰时期,作为全球经济大国的印度也是由很多自治省构成的帝国,各省在不同程度上制定自己的法律并各自征税。温斯顿·丘吉尔曾经观察到,“印度只是一个地理名词,其政治属性并不比欧洲多”。这句评论在今天看来越发变得中肯。然而,地方政党实力的增长并没有如丘吉尔所设想的那样,令印度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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