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您好您好!我们想知道您是哪个单位的,在这里做什么。”
我咽了咽口水,在中国这么久,我还从没这样被“检查”过。
“我叫雷克,是从德国来的。”我尽量保持自然。
“我姓陈,定西市文化局的。”四双眼睛有些猜疑地盯着我,我意识到有必要再多说几句。“我之前在北京电影学院学摄影。现在在河北徒步旅游,拍些照片。”我指指相机显示屏说,“风景照!”
陈先生瞥过头来仔细看了看那张孩子们和桦树林的照片,礼貌地点点头,另外三个人则互换了一道不置可否的目光。
“稍等。”我从腰包里掏出装证件的小袋子。陈先生若有所思地翻看了我的护照后,打开我的学生证:一张白底的标准照下面印着我的中文名字,盖着电影学院的红章。他脸上顿时一亮:“电影学院?北京电影学院?”
忽然,一切都变了:握手,递烟,对我的中文水平大大称赞。几乎都有些几位好友来此相会,享受自然、互赠祝福的味道了。我提到定西一路可见的农业和经济发展,他们则对我的徒步之旅惊叹不已。从北京一直到这儿——完全走路?都快赶上红军长征了!
最后,陈先生递给我一张名片,并伸手拍拍我的肩膀说:“需要帮忙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
黑色轿车咕隆隆地向前驶去,载着嘴里正叼着烟的友好的文化局先生们。不一会儿,便只还剩一层薄薄扬起的沙尘徐徐飘洒在马路上。我转过身,再次回望树林,孩子们早已没了踪影。傍晚到达固城时,我又冷又累,满心期望能找一家供暖的宾馆和一顿热腾腾的晚饭,却一无所获:两排连体住宅楼将街道紧紧地夹在中间,墙上画满了各类汽车维修的广告。两家杂货店,一家小得不能再小的火锅店,还有一家位于后院的招待所。正在玩牌的几个男人一个字不多地告诉我还有空房,但不带暖气。别的房间可没有,我不想要尽可以接着走。
正当我站在冰柜般的房间里,打开背包准备整理时,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嘿,小雷?你今天过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