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困惑中,我决定和女儿先围绕书聊一聊,毕竟,女儿总是有能力谈出很有意思的事情来。我个人的写作经验告诉我:能谈出有意思的东西,就能写出有意思的东西。谈和写本质是一样的,不同的仅仅是形式而已。谈吐有趣的初学者,只要克服了形式转换的心理障碍,就会成为很好的写手。于是,我把女儿写出来的流水账念给她自己听,然后问:“如果你是读者,你觉得这些有意思吗?你会读下去吗?”
她摇摇头。
于是我又问她:“你自己都读不下去的东西,写出来会有人愿意看吗?”
她无可奈何地说:“恐怕没有。”
“那么,怎么才能写得有意思,让别人有兴趣看呢?”
“我也不知道。”她一脸惶惑。
我意识到这正是问题的所在。写作是人类沟通的工具,是作者建立自己和世界关系的过程,我必须帮助女儿找到她和世界的这种关系。于是我进一步地问:“玛撒·华盛顿是两百多年前的人了,和你们现在这些孩子的生活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
看来,我的问题失败了,我问得太抽象。于是,我又试了一遍:“她的故事有意思吗?”
她点点头。
“那么,哪里有意思呢?”
她又流水账般地叙述起来。不过,这次我决定耐心地听完,从中寻找亮点。
女儿说:“玛撒·华盛顿从小在农场长大,觉得自己一辈子也就在农场生活,从小不喜欢读书写字,而且觉得没有必要学习读书、写字,结果基本上不能读不能写。可是后来,她意想不到地嫁给了华盛顿,成为美国第一位第一夫人。她不得不和世界各国的王室和政界要人及其家属通信,最后她不得不重新学习读书写作……”
我一听马上摆出受教的样子,告诉她这些事情我自己从来不知道,是从她这里第一次听说的。而且我提起希拉里·克林顿,问她现在的第一夫人和过去有什么不同。她恍然有所悟,觉得现在的女性独立多了,当完第一夫人还可以自己选总统。我进一步问她:“你现在觉得你的未来是取决于自己嫁给谁,还是取决于你自己对社会的贡献?”她马上说当然是取决于自己有什么本事、能为社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