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前奏:向梦想之地进发
就这样毕业了
坐在CGU的毕业典礼会场,我的脑海里还清晰记得从南大毕业的场景,当时的兴奋依然跃然眼前。四年磨一剑后的释放,“毕业了”这三个字里包含的情绪有点复杂。终于在两年后,我又毕业了,时间过得好快。在Claremont(克莱尔蒙特)的日子,我的心境已经练就得静如湖水,那一纸文凭并没激发我多大的快乐。因为我知道,这是经过努力必然会得到的东西。而这两年里学到的东西却是比这个硕士学位要重要得多的。按常规和一同毕业的同学、校领导,还有所尊敬的教授照了相,百感交集。这些都留给记忆吧。毕业了,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参加毕业典礼的那天早晨,我给爸妈打了个电话,算是预报了我要毕业的消息。不料爸爸的语调里透露着疲惫,正在我奇怪他们怎么没比我更兴奋的时候,当日晚间,爸爸便又打来电话,说妈妈有话跟我说。隐约间,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就在这时,妈妈接过电话,第一句话就是:“扬,你商店爷爷前天去世了……”天!这算什么?我的毕业大礼吗?!当时脸上的笑容立刻就被扯碎了。电话这头,我捂着嘴尽量憋着不哭出声音。我从小就有三对爷爷奶奶,商店爷爷是我自小对大外公的独特称呼,因为自我有记忆的那一刻,他就在家门口的那家商场当销售员。我开始念初中的时候,他中风了,一直卧病在床被商店奶奶照顾着。他老人家一生节约,没过过富裕日子,对待子孙,他都疼爱有加,他视我如他的亲孙女一般,甚至更加偏爱。中风之后,老人家不能说话,有段时间神智也不清醒。商店奶奶告诉我,他有时候躺在床上会忽然叫“扬扬,扬扬回来啦” 。更神奇的是,我给他老人家打电话的时候,他可以艰难地讲清楚几句话:“好吗?”“回来了吗?”……老人家每次听到我的声音就高兴,而我想到他日渐衰老的身体眼睛就忍不住湿润。
而这一次,他是真的不在了,他就这样成了我失去的第一位老人。我怕死,也怕至亲的人死。这样的事情,知道终究逃不过,敏感的我也曾在心里预演过。当它真切地发生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次不是假设,再也没有预演了。“爷爷是在睡觉的时候去的,走的时候很安详。”爸爸这么跟我描述。我在异国他乡享受祝贺和荣誉的时候,家人已经静静地在给老人家准备丧事,这让我有点难以接受。我宁愿飞回家陪商店奶奶一起哭,也不要在这里看人家笑。
我默默地承受着脸上一行接一行的眼泪。“算了,这都是早晚的事。明天出去玩玩,开心点。人活着开心就好。”每当这种危机时刻,爸爸总是以这种方式教导我要坚强。
我感到身体里有某些纽带正在被剥离,某些联结正在被解开。感受到那么一种解脱,好像是我寻找多时的。而现在,突如其来的亲人变故,有点被逼接受的滋味。不忍多想,收拾行李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