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下午三点的时候,帕梅拉的父亲像往常一样在城里散步。在忙了一上午的研究或者是写回信之后,他通常都要伸展一下腿脚。
他女儿坐在窗边的桌子旁写信。她跟他说过了等下要去见一个老朋友,她们会一起喝喝茶,然后去滑冰。她七点半一定会回家跟爸爸一起吃晚饭。
沃纳天黑前散步回来了,又做了点学术功课。七点半时帕梅拉还没回家,不过当时他并不介意。她跟朋友在一起,她也很熟悉北平,而且滑冰场离这里也不过一英里而已,是在安全的使馆区里面。不过等到一小时后她还没回来时,他开始不高兴了。她怎么不打个电话说自己会晚点回来呢?
到了九点,沃纳真的开始担心了,而且很恼火帕梅拉不打电话回来告知自己在哪里。这个女儿并不总是那么可靠。她的青春期很不平静。不过把她送到天津读书之后似乎让她有了点纪律观念。虽然她在那里也并不是没有惹麻烦,不过都是其他的缘由了。她这次回来过圣诞节很是开心,到处见老朋友,约会还有滑冰,也有不少时间是跟爸爸待在一起。两人还准备回英格兰过几个月,不过在回国之前还有很多事要做。
十点的时候,沃纳再也没法专心研究了。他穿上厚厚的华达呢大衣,拎着一盏煤油防风灯出门找她去了。
北平是座早早歇息的城市。冬天的时候,鞑靼城里基本上是九点就人影稀少了。商店关门了,小贩回家了,正常人都上床了。使馆区里面,街灯稀稀拉拉的,不论是出租车还是人力车都很罕见了。只有那些实在是缺钱花的车夫才愿意在酒吧、夜总会或者黑市里面的鸦片馆外像夜猫子一样守候着。
沃纳已经72岁了,可身体还出奇地健康,他对自己的强健法则也是十分的自豪。他匆匆走在使馆区熟悉的街道上。到了他要找的房子,他就开始砰砰地敲门。他从帕梅拉的朋友父母们那里了解到,她们都在八点左右就回家了。他们都安慰他说帕梅拉肯定是遇见什么老熟人了,一聊就忘了时间。他应该现在回家去,说不定她在家等着向他道歉呢。
沃纳于是就回了家,可是帕梅拉还是没回去,也没打电话回去。厨子、阿妈还有管家都等着呢。现在他们也开始焦虑了。沃纳叫厨子到滑冰场看了一下,可那里已经关门了,里面黑漆漆的。厨子回到盔甲厂胡同一说,沃纳又出去了。这次他拿了个手电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