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包令人头疼。我是个从心底里不喜欢扔东西的人,无论有没有价值,那些东西始终饱含着一个阶段的回忆。虽然被静静冷落在某个角落,但突然某天不经意地发现,还会有种突然收到礼物的新鲜感。
可惜的是,作为一个异乡客,卷铺盖奔走是多么常见啊。每次搬家,我总会一个人关上门,把东西一一陈列在地上,像是去博物馆看古人遗物猜测当时生活一般,把所有物件审视一遍,回忆与之发生过的故事,然后取最有价值最有意义的东西,略带抱歉地将未选择的物件依依不舍地放入纸箱。
仿佛一个失恋的人,一开始千百般不舍,过分美化对方,产生了许多被标上“遗憾”的梦,然后时日久了,再想起对方,曾经背得滚瓜烂熟的电话号码现在怎么也想不起来,甚至名字和长相都有些模糊。
离开的那天,是一个春末的清晨。
这个时候的爱尔兰仍然寒冷,即使阳光明媚。树送我去车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树提着我的大行李箱,我拖着一个随身的箱子,背着书包。最后一次,乘坐了安尚大楼“会说话”的电梯,我想起旧日我们两个从隔壁的特易购购物回来,提着大包小包进电梯,总会模仿报楼层那奇怪的声音。这样的日子,再也回不来了。
出门后过了一条马路,眼前就是小镇唯一的车站了,这个默默的存在不断见证着我在爱尔兰的生活。曾经去超市购物必经过这里;曾经和树还有其他朋友一起去迪斯科的路上,经过这里的时候突然有人惊喜地大喊一声“下雪了”,随后就看到天空落下了白色的雪花;曾经和土耳其朋友一起去国家森林公园徒步暴走,就是从这里出发的;曾经从这里乘坐去机场的大巴,起程去英国……
树帮把我的行李放好。不久,车要开了。
“我走了。”我说。
“等你来巴塞罗那!”树给了我最后一个结实的拥抱。我笑着登上了车,心里很奇怪为何平日里爱落泪的自己竟然能够那么坚强。
坐在窗口,他看着我,我看着窗外的他。
见我有些嘴角歪,于是他做起了鬼脸。车门关上,缓缓驶出了车站,他就这样一直看着我,我也一直看着他,他还是穿着两色的帆布鞋,黑色的皮夹克里面一件汗衫,牛仔裤。一个转角,我就再也看不见他了。
“因为知道会再见的,也许就在不久之后,所以没什么难过的。”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对着玻璃窗映出的自己挤出了一丝笑容。
大巴一路驶过爱尔兰那些熟悉街道,低矮的楼房,随处可见的酒吧,一切都是刚来时的模样。
飞机起飞的一刻,我看着爱尔兰的土地,轻声说:“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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