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鱼》父亲之死:镜次一(6)

我考虑了很长时间,暗自希望他能忘记问过这样的问题。他的精神总有些游移,但是他看着我的眼神告诉我他现在什么都不会忘记,他牢牢地锁定这个念头,并且等待着我的答案。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人变得伟大。我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但是这样的时刻“我不知道”肯定无法过关。这时候该随机应变,所以我尽可能放松,等待答案出现。

“我想,”过了一会儿我说,等着恰当的言辞跑出来,“如果一个人能得到儿子的爱,那么我想这个人就该算是伟大的。”

这是我仅剩的力量,为我的父亲奉上精神意义的伟大,他在外面的世界寻觅的伟大,尽然出乎意料地一直守在家里。

“啊,”他说,“这样的标准。”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一瞬间变得有些恍惚。“从来没有这么考虑过这件事,没错。但现在我们却这么想,我是说,对于这种情况,”他说,“对于这种特殊情况,我的情况——”

“是的,”我说,“你因此永远都是我的父亲,爱德华·布龙,一个很伟大的人。弗雷德与你同在。”

我用手代替剑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听到这些话,他似乎平静了。他的眼睛紧紧地闭上,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我以为这是离别的开始。当窗帘自行分开的时候,我曾有一刻相信这是他的灵魂从这个世界去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但其实不过是中央空调开始工作了。

“关于那个双头女人。”他闭着眼睛说,喃喃地,仿佛正要入睡。

“我已经听说过那个双头女人了,”我说,轻轻的摇晃他的肩膀,“我不想再听她的故事了,爸爸。行吗?”

“我不是想跟你说那个双头女人,自作聪明先生。”他说。

“你不是吗?”

“我是想跟你说说她的姐姐。”

“她还有个姐姐?”

“嗨,”他说,现在睁开双眼,呼吸又恢复正常,“我会跟你开这样的玩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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