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董黄门他们都说,皇后娘娘不会饶了吴王殿下的。”水碧哭得更厉害了。
“你说我若是去找皇后娘娘求情,她会不会饶恕吴王殿下?”水碧忽然目中闪过一丝不明的神色,睁大了眼望着白袖。
白袖慌忙道:“噤声,皇后娘娘何等厌恶我们公主,你若是去求情,她会将你打死的。”
水碧双手支颐,泪水仍是止不住,却若有所思。
阿琇回了寝宫,等到两个侍女都去睡了,方才掌了一盏六角宫灯出来。才走到门口,忽见有一个俏丽的身影立在廊下,见到她便走了过来,面上露出一丝笑容,却正是白日里在皇后宫中见到的羊献容。此时她换了寻常宫女的衣饰,一双明眸通红通红,看来是刚哭过。阿琇见到她又是讶异又是欢喜,放下了宫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道:“献容姊姊,白天没有敢和你相认,你入宫来了?”
献容轻轻点了点头,却关切地看了看阿琇脖上的伤口,小声说道:“阿琇,还痛吗?”
阿琇轻轻“嗯”了一声,想了想,又道:“白天是你跑出去帮我报信的吧,多谢你。”
“这有什么?”献容不敢在这里久待,她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白瓷瓶,塞到阿琇手中,“这是我央太医开的烫伤药,你仔细涂抹着,这几天不要见水,小心留下伤疤来。”
阿琇感激地望着她,没想到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献容竟比亲姊妹对自己更亲近几分。
献容送完了东西,又切切地嘱托了几句,便急匆匆地走了。
阿琇拾起脚下的宫灯,继续向外走去,她走得颇慢,到了灵昆苑的凉亭时已过了小半个时辰。
此时宫里已经下了钥,四下里都是黑漆漆的一片,连远处的弯檐斗拱也只剩下蒙蒙的影子。偶有蝉声嘶鸣的精疲力竭,寒鸦怪叫迭声,杂在晚风野草中,惊破夜色的寂静。
阿琇见四处并无人来,心中略定,倚着块大石坐下,信手把六角宫灯放在脚边。过了片刻,只见昏黄的光晕晃了几晃,那人熟悉的声音却近在耳畔:“你倒是不怕黑,这么晚也敢出来。”
“黑夜有什么可怕,世上最可怕的是人罢了。”阿琇淡淡道,轻轻伸手把宫灯的铜钮一旋,火光瞬时就熄了,四面又陷入一片黑寂。
他赞许地望了她一眼:“阿琇,你长大了。”
月光静静地洒在他的面上,一别多年,他还是那样熟悉的轮廓。
阿琇眼眶有些湿润,轻声道:“聪哥哥,我没有别人可以商量了,可我心里着实难受。”
他的身影立在洁白清冷的月色中,却添几分温润的宁静。
阿琇垂下头,迟疑道:“有件事……我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
“你寄信给我,我便知道你有事。”他微微笑着,双目直视着阿琇,目中都是安慰的神情,“说说你的事吧。”
阿琇压低了声音,可还是哽咽着说了这些天的遭遇。她任自己面上的泪水肆虐,也要吐尽心中这些日子的委屈。
他面上的笑意渐渐敛去,神色沉重了几分。
“聪哥哥……”她唤了他好几声,他方才醒过神来。
“你是说你告诉了皇后你白虎符的下落,想求她换阿邺的性命?”刘聪皱起了眉头,神色颇为凝重。
阿琇低声道:“我还没有来得及说是什么东西,那人就闯了进来……”她目中泪光闪动,露出一丝凄苦的神情,“当初母亲临终时,把珠钗交给我,她说这是拿到白虎符唯一的凭证,让我保护好它……可是聪哥哥,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不能看着阿邺死……你告诉我,我做得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