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准的旧式农村板房,两楼两底。对开门的方正大屋,廊下悬着几块不知作何用途的破布,在萧瑟的风中飘飘荡荡。门前两边堆着数不清的纸箱和几床破棉被。那是猫儿们每晚栖息的安乐窝。紧靠右边墙面又有一个门洞,走进去有一段楼梯可直通上楼。
“谁呀?”龙婆手扶石灰剥落的墙壁,颤巍巍从楼上挪动下来。
“是我,给您送包裹来了!”邮差扯着嗓子叫。
“啊--”
“您在这儿签个字吧……这儿这儿……对,好……”邮差指点她在指定的方格中签下名字。
收回一联凭单的时候,他习惯性地停顿了几秒。
“干什么?”龙婆吊起一只眼睛看他。
“……哦,没什么!”
邮差讨了没趣,转身匆匆走出门--要等这老太婆说“谢谢”?简直是发痴!他恨恨踹开了车的撑脚。
一只灰猫在不远处瞪他。他鼓起了眼睛,一下推着自行车冲过去,吓得猫儿喵呜一声窜没了影。
邮差舒出一口气,露出满足的表情,蹬上自行车,颠簸着远去了。
我非常满意这个藏匿点。树木高大,枝叶繁茂,乱蓬蓬地围了一圈,恰好遮挡了我大半张脸。一根叉开的枝丫成了临时三脚架,让笨重的相机能够安枕无忧。
这里距龙婆的小院足有四五十米,即便我大声打个喷嚏,院里的人没准也会幻听成猫叫。我的长焦镜摄程一百米,龙婆的一切举动都在我的窥伺下无所遁形。
我发现她转身慢吞吞地上了楼,洞开的篱笆门强烈地吸引着我。
这有可能是个好机会。我对自己说。然后像个贼一样伺机而动。莫名的兴奋,在血管中微微战栗……
“你是谁?”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龙婆正瞪着浑浊的眼睛对着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