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道突堤看上去模糊不清、若有若无,几乎被大雾完全吞没了。提提和罗杰指着那个方向,仿佛是指着另外一个地方,那儿只有一堵灰色的雾墙。有那么一会儿,他们还能看见北礁浮标,但刚一转身,它就消失了。他们什么也看不见了。无论朝哪个方向看过去,除了灰色的浓雾,还是灰色的浓雾。
“这难道不好笑吗?”罗杰说。
“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半了。”说完,苏珊看了一眼挂钟,又看了看餐桌,吉姆的早餐还在等着他呢,那两个新煮的鸡蛋已经凉了,“他到底遇上什么事了?”
忽然,大雾中又传来一阵噪音,仍然是科克灯塔船的雾角声--“呜……呜呜呜”,一分钟四次,一直没有停下来。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呜呜”声,而且还习惯了菲利克斯托码头上嘈杂的吊机声。现在又有新的噪音传过来。大概在斯陶尔河上游的某个地方,有一艘拖船在轰鸣。接着,“当当”的船钟响起来了,一会儿在这儿响,一会儿在那儿响,渐渐地连成了一片。远处的轰鸣声又传来了,接着又是船钟的合唱,有的听上去细腻,有的粗犷,有的悠长,有的短促……
“他们害怕撞船。”约翰说。
“我们也要吹响号角吗?”罗杰问,“吉姆有一只超级大雾角呢。”
“我们已经抛锚了,”约翰说,“不用吹雾角,应该敲钟……有钟吗,苏珊?怎么没见到钟呀?”
“我也不知道。”苏珊说。
“要不就敲炖锅吧?”提提说。
“不能敲炖锅,”苏珊说,“会把上面的搪瓷敲掉。敲煎锅应该没事,它是全铁的。可以拿一把长柄勺敲它。”
“我来吹六音笛怎么样?”罗杰说。
“哦,随便你吧,”苏珊一边说,一边拎起一只煎锅,当当地用力敲起来,节奏很快,“是的,罗杰,你最好吹响你的六音笛。在他划船回来寻找妖精号的时候,听到笛声后,他就知道我们在这儿了。”
罗杰冲进驾驶舱,很快又钻了出来。不一会儿,《故乡,甜蜜的故乡!》就在大雾中奏响了。
大家的心情愉快多了。如果你在大雾中抛锚,即便只听见六音笛演奏的《故乡,甜蜜的故乡!》还有煎锅敲出来的“当当”声,你也会倍感安慰,至少其他船只撞上你的借口要少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