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事实。自从换了新的班主任,橙橙的情绪变得稳定了,小脸上的阴云不见了,整个人都变得活泼起来。每晚回家,橙橙做完作业就缠着姑姑陪她玩游戏,还时不时地和赵雯丽又笑又闹地滚作一团,从前的活泼开朗渐渐恢复。一家子看到橙橙的变化,也都跟着开心。但是赵斯文除外,他的整个大脑都被“跳楼事件”占据,女儿的情绪问题已被挤至大脑思绪的边缘,无暇顾及。
他几乎有一种预感,这场灾难他是逃脱不掉了。赵斯文做好了被警察带走的心理准备,同时也准备好了在身败名裂的时候如何为自己辩解。他研究过一些法律方面的东西,深深知道,这次的罪名是摘不掉了。但他要尽量争取减轻自己的罪,即使有罪,也尽可能让它变成轻罪。有了这些心理变化之后,这些日子,每天回到家,赵斯文都会时不时莫名其妙地感伤。看到妻子,他愈发觉得这个女人贤惠、顾家,可以说是上敬老、下护小,对男人也是死心踏地。如果有下辈子,他再娶老婆一定还照着这个标准来。看到女儿,他愈发觉得这是上帝赐给他的最好的礼物,聪明、美丽、可爱。每天在外面,不管多苦、多累、多么烦心,只要她喊一声爸爸,只要她纯净如水的眼神落到自己身上,他就感到仿佛被天使的手轻轻扫过一样,所有的烦恼都会远离自己。看到父母,他愈发觉得于心有愧。他们含辛茹苦养育自己,结婚前一日三餐照料他,结婚后又年复一年照料他们一家三口。如今他尚未报恩,却要一步跨进大牢!
一天晚饭后,赵斯文突然愣头愣脑地站起来,抢着收拾碗筷,要去洗碗。围桌而坐的家人全都吃了一惊。
紫月一脸意外,语气中带着惊喜,“今天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吧?你怎么知道干家务活儿了?”
赵雯丽哈哈大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当公子哥儿多少年了,今天终于良心发现了?”
赵斯文闷声道一句,“这些年,家里都是妈和紫月在操持,我为这个家做得太少了。”
郑绪芳呵呵笑道:“哎哟,怎么突然说起这话来了?论贡献,你首屈一指,女主内男主外,一家人吃喝穿戴都靠你撑着。你是咱家的顶梁柱,怎么能说做得少呢?”
赵洪波挥挥手,“让他干,让他干,洗个碗还能累着他?男人赚钱养家那是本分,回到家搭把手,减轻一下老婆的家务负担,算他小子良心未泯。”
紫月咯咯一笑。
郑绪芳驳斥老伴,“什么话呀?你儿子怎么叫没良心了?”
一个月过去了。一切都静悄悄的,没有警察上门,没有黄婉萍的主动联系。通过女儿的口,赵斯文得知,黄婉萍出院了,继续担任一年级语文老师,但不再当班主任了。这是怎么回事?赵斯文有些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她丈夫不是摔死了吗?这件事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自己不会有什么麻烦吗?天地良心,自己当时没有害人之心。难道上帝开眼,打算放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