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黑影一闪,锐响破空。
“啊!”
惨叫戛然而止。日光下,鲜血如红锦大幅曳展,一朵湿淋淋的牡丹穿锦而过,垂落。
砰!
那孩子年轻的母亲向后一仰,栽倒于河中。一支黑色长箭穿过她刚抬起的手掌,射进她的额头,贯出一个血窟窿!
日光退避,万众因这冷血的杀戮凛然噤声。
一刻静默后。
“杀人啦——”不知是谁发出的一声大叫,让浅水里捞花的百姓都回了神,慌忙蹿起,各自向岸上奔逃。上了岸的人却被迅速分成小队包围岸边的士兵们拦住,背脊被长枪和刀背狠狠拍打,被逼得只能蹲在岸边。
啪嗒。
鲜花落水。一声细响听来也惊心动魄,是那最先说话的孩子掉落了掌中花。
他怔怔地站在母亲的尸体边,好似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眼神里满是茫然。
一柄长枪森冷地挑上他的下巴,抬起了他的脸。
“哥哥姐姐……”队长俯下冷峻的脸,“在哪里?”
枪尖的寒气透入咽喉,那孩子好似丧失了神智,麻木转身,往河中一指。
队长点了点头,一挥手,身后的士兵迅速围上。
他手里的长枪却没有收回,顺势向前一捅。
哧!
哧。
在某处,也有同样一声低响,惊心动魄地响起。
一滴晶莹的液体,从人的眼眶中积蓄,饱满,下坠成闪亮的弧,然后不可抑制地坠落。
“让我去……”黑暗的一角,有人声音低沉,含着哭音。
没有人应答,沉默里自有其无言的坚执。黑暗里,似乎有微微颤动的影子在默默挣扎,然而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决然地压住了她。
“如果我们现在出去,那死的人就完全白死。”坚决而冷静的声音响在她的耳畔,“保住自己的命,才能让别人拿命来偿。”
那声音冷静,她却听出了其中深浓的痛苦。她不再挣扎,闭上眼不去看那顺水流来的淡淡血丝,手指抠在掌心。
这是发生在某一角的细微动作,没有被四面环驰搜寻的黑螭军觉察。那些人又招呼了一队同僚来,将岸边的老百姓一个个地搜查过去。现在所有人都被迫上了岸,河面上空荡荡的。
黑螭军在人群中驱马纵驰,用长枪一个个地挑起百姓的脸,卖弄着超绝的骑术,偶有失足时,马蹄下的骨骼便发出咔的一响,那些悍厉的士兵却连头都不回。
“没有!”
“未曾发现!”
“没找到!”
那队长听着属下的挨个回报,脸上渐渐现出了焦躁,孩子应该不会撒谎,但此刻岸上的人已全部查过,河面也一览无余,难道人在水下?怎么可能,又不是鱼,哪能憋气这么久!
他睖睁良久,终是不死心,又策马在岸边梭巡了一圈,死死盯着水面,像在期待着有人耐不住地哗啦一声分水而出……
这两个人,到底藏在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