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一起恨天才》长似少年时

长似少年时

学生时代享乐主义高潮时刻是午夜在宿舍楼顶,支起架子鼓和吉他,胡弹乱唱鬼哭狼嚎。这是笃定自己未来就在音乐界的,一撮躲在角落里喝咳嗽药水念聂鲁达的一帮诗人们。那时候,诗歌、音乐、叛逆和文化感,大家撮堆在一块,都觉得自己穷酸得又酷又帅。

那时候的学生确实有文化,我们中间就什么样的奇葩都存在。有一个写诗的,常常默默在论坛上发几行小字,就能把我们这些人都震住。我至今还能背其中的句子,比如一首:“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千年树妖。”我觉得写出前两句文化不用超过小学,但是写出最后一句就念到死也未必;还有一句:“夜晚/伐木工扛着/妻子回家。”扛着妻子,多好的词句离间感,而且你真能看到一个留着汗臭和油腻的男子扛着一个干净女人的性感画面;还有那么一句,说是“傍晚/山坡上/坐满了卖票的/姑娘”。山坡,卖票,还姑娘!这还得了,我们简直都high翻了,常常不明所以地反复粘贴这些带给我们快感的词句以冀求交流。

但是,诗人朋友也有他的臭毛病。我也这样,可我是没有诗人的命,却得了诗人的病。他大学时代就谈掉了19个女朋友,关键是其中一半都没见过。可是实话实说他不是纯色狼一词就蔽之了。相反他可以每个都像段正淳一样爱得生生死死,每天给他的姑娘写一段童话,连我都没有看过其中任何完整的一段。那时候我视其为榜样,也把其当成嘴里最不服气的一个笑柄。往往在聊文学的时候突然说“你丫又强吻了XX”作为异军突起的反击。

三宅一生说起自己的创作,说要感谢两个阶段里所感谢的两个人。如果我只走过一个阶段,寻到一个榜样,也许就是这个在宿舍里几次把自己饿得濒临灭绝的人。后来我们分道扬镳了,因为打了一架。他在争辩中扬言我再争辩就要挨揍,于是我先揍了他。

海子卧轨,顾城抡斧子砍老婆,浪漫主义最后都会在需要高潮的时候制造一个。其实怕是到了解构一切的韩东一辈的时候都是这样,要从大雁塔上跳下来,开一朵红花。没有任何一朵花会是多余的。大家后来把年轻时候弹吉他写诗去海边受冻喝咳嗽药水的热情进行了诗意的改造,我们轻松地支出诗意,用来写些不沾四六的专栏、画画、拍时尚大片、出书,可就是诗人不见了。只是偶尔,会在梦里再次记起“诗人时代”的感觉……

今天早上醒来听到一截新闻,上海和北京上空都看到的发光体这回被紫金山天文台解释成了外星飞行器,并进一步笃定地说,这飞行器的高度跟杨利伟去月球也差不多。当时我想起来为“诗为什么存在”而争吵的好笑的夜晚。不过现在也不用想了,“这辈子总算赶上个大活儿。”能遇到外星人我肯定就不用卧轨和砍老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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