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庞苍白,唇色青紫,眉宇间微见焦灼。
他是知道自己中了毒的,却不晓得他知不知道这毒性有多强烈。
欢颜正要提醒他时,萧寻忽然脚下一滑,抱着她的手臂顿时一软,她已自他怀间跌落,却无法在陡坡上站稳脚跟,身体飞快往山下滑去。
欢颜大惊,忙试图抓住什么稳住自己身形,坡上的石头、野草和灌木飞快自手边滑下,怎么也抓不住。
正在头晕目眩时,但闻一声清叱,那少年飞快落下,恰将她兜头抱入怀中。但他亦已是强弩之末,最后一式已经耗光所有力气,终究连他自己都稳不住,抱了她一路往下滚去。
后背和双腿被石块硌得生疼,但她的头和前胸被他紧紧拥着,铺天盖地都是这少年陌生却让人安宁的气息。
她心中莫名地便镇静了些。
隐隐地,她想着,这样死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许知言、许知捷不会因她活着而受牵累;她也不用活着看许知澜把柔情脉脉的眼神投给其他女子,更不用细想他该有多狠心才能做到亲手将她推向死亡。
如果她从此再不在他眼前出现,也不知他日后会不会因为他的狠心而后悔。
可时至今日,她为什么还要介意他会不会后悔呢?
母亲从小便告诉她,即便她是个侍女,也不必为此自卑。有才有识有傲骨,便会有旁人不敢小觑的高贵。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骄傲,与门第和血统无关,更不是带着一股子铜臭味的富贵可以比拟的。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她理应如此。
她必须如此。
可此时……却潸然落下泪来。
在垂死之际,一个陌生少年的怀里。
醒来时似乎全身都在疼痛,倒也不觉得山间有多么寒冷。
她睁开眼,苍穹将满天星子倒映在她眼里。
她躺在自己软软的斗篷上,身上盖着件厚厚的白袍。
定定地看了好久,看到肩袖处的黑色血迹,她才想起这是萧寻的外袍。
她赶忙坐起,看到只穿了夹衣在一旁打坐的萧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