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敢露出窃喜之色,我这就给你捣碎了!”清笛说着狠话,却已是眼波流转,朱唇含笑。
方才几番问他,都是不悔,后来更是毅然仰头去喝那酒,清笛只觉心中有细细密密的刺扎着,便没忍住,主动扑进他的怀,撩着去亲他。
定是那蜜蜂儿的刺,否则怎会疼里还掺了甜?
不知是什么进了心底去,小六也觉百爪挠心。他不明白,那种又是喜悦,又是无奈,又是惊讶,又是欢欣的心情,究竟是什么。
只知道,在她跟前,他彻底只是个人偶,全不能掌握自己的心,只能被她捏着,扯着,揉着,却也心甘情愿。
这种心情,自打出生,又何曾有过?
“我也想干脆捣碎了,省得你分心。”清笛叹了一声,爬过来将角梳揣回小六腰里,“转念又想,这既是你珍惜之物,你满身上只带着它,它也映着你的乡思。若我捣碎了,你必定伤心。”
柔软的人儿低垂了粉颈,“相逢有时。你我相逢之前,你也有相遇,我也有相遇,这本不是我们自己能做得了主的。你若真想留在我这儿,便从此收了心,只对着我一个。”
小六心身同时一烫,恨不得就此剖出心肝来,血淋淋直接放在她掌心,“你该明白,我从没这样过。单单对你……”
“我知道了。”清笛终究一笑,“我原本也只是试探你,你若不给我,我也不会硬抢;你既然给了我,就证明你心里以我为重,那我就更不能再伤你的心。”
“你既怜我,我又如何能不怜你?”清笛攥着小六的指尖儿,“人世冷暖,难得有人相依,自当珍重。”
清笛勾着他手指,“也许没有来日。但只要在一起一天,便好好的吧。”
她说没有来日……小六心底狠狠一疼。她是说就要开苞了,她是说青楼女的命运,是吗?
“你也别再藏着,有什么话都说给我吧。”清笛款款而笑,“我总归比黑丫懂话。”
小六大臊!“你,你……”舌尖都打了结。原来之前种种,竟然根本没能瞒得住她!
“我早都猜着了!”清笛踢他,“你既听得懂,怎地就至于不会说?便如婴童牙牙学语,听得懂了,自然学得出……”
“况且,那日你扯着黑丫的驴耳说个不停,纵然你小心,挑了天光未亮,可是那晚我也不曾好睡,那样宁静的早晨,我又如何能听不见?”
“你装着不会说话,无非是防备着人。”清笛说着敛了笑容,伸手去扯他耳朵,“连我也防着,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