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贵的行者，我的好宰相，你辛苦了！眉角上还挂着葱岭的风霜，双足上还沾着葱岭的泥淖。来吧，歇歇脚，好宰相，城中已经为你准备了隆重的拜相仪式，那仪式不迟不早，就在今晚太阳落山，月亮初升之时进行。而现在，让我以手加额，感谢上苍为我们多灾多难的龟兹国送来了一位贤明的宰相！”
赶路的炎听到这从大树底下传来的声音，大大地吃了一惊。
他停住脚步，打量了一下树底下正在讲话的那个人。当听到“宰相”这个对他来说已经淡忘了许久的名词时，他甚至有些恍惚，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走回了菩提伽耶。
但是不是，这确实是在东方，是在葱岭的这一边，是在龟兹城。
炎深深地弯下腰来，以手加额，向树底下的这位尊者致敬。
礼毕之后，他说：“‘有着幸福的地方，早就有人看守，要么是贤者，要么是暴君。’树下安坐的这位尊者呀，那么，你是前者，还是后者呢？”
树下的人回答说：“我是前者，宰相！”
鸠摩炎答道：“那么让我在这里送上我的赞辞。你是一个有来历的人，一个主宰生杀的人，你的不容反驳的语气和你的抬手举足行为举止都告诉了我这一点。可是呀，树下尊贵的朋友，你是看走神了，路上走过的这个人不是什么宰相，他只是一个罪人，一个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人，一个如草芥如蝼蚁无香无臭、稍纵即逝的卑贱生命！”
树底下的人笑了起来，他说：
“你是宰相，你是上苍为我打发来的宰相。龟兹国宰相这个位置，已经虚位以待好长时间了。它是为你预备的呀！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的宰相要从这棵胡杨王下面经过。所以今天一大早，我就在这里等候了，等候那第一个从胡杨王树下经过的人，而那第一个到达的人就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