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万城》第二十一歌 陕北高原上的龟兹国(2)

佛塔的尖顶高高耸起刺向天空,敖包雄伟地矗立着。那棵高大的杜梨树上,人们挂满了红布条,使它真正地成为了一棵神树。红布条在风的吹拂下,一会儿缠向塔身,一会儿在敖包上轻吻。

佛塔建起的那一天是这座城市的诞生日,是龟兹国的重生日。三万风尘仆仆从西域而来的人们,在代来山山顶聚会,庆贺他们的百劫余生,庆贺他们有了一个新的家园。

舞蹈开始了。那是胡腾舞。之后则是胡旋舞。亲爱的朋友们,让我负责任地告诉你,西域舞蹈传入中国内地,这一次龟兹国举国举族的迁徙大约是最重要的一次传递。在此之前,中原几乎是没有舞蹈的,那些被称为舞蹈的东西,只是宫廷乐舞那弱不禁风忸怩作态的玩意儿而已。真正的舞蹈是从西域传来的,是靠这些龟兹百姓带到中原的。

叙述者此刻是多么地想将那风一样旋转、手到眼到心到的胡旋舞,向亲爱的读者绍介一二。但是,野花渐乱迷人眼,后面还有许多的应接不暇,因此叙述者此刻只能一笔带过了。在后边,我们的刘赫连将要从这些神秘的舞者中挑选出其中最优秀的二十位,去那大河套的诸多城市去显摆。到那时我们再说吧。

在舞蹈途中,唢呐突然亢奋地吹奏起来。先是一杆引领,接着是无数杆唢呐一起吹奏。那唢呐有长有短,大号的几十杆唢呐,将杆子担在塄坎上,喇叭口朝天。较之在西域广阔地面的吹奏,唢呐那响遏行云的声音,似乎更适宜于在这高原上施展。高原有回声,那声音撒向四方,又被不远处的老崖挡回来了,从而产生了“轰隆轰隆”的回声。那回声仿佛夏日的闷雷一样掠过高原,久久不息。

龟兹人把这唢呐不叫唢呐,叫“响器”。响器,会响的器皿,一个多么有意思的名字。陕北人则把这唢呐手叫“龟兹”,字还是这两个字,只是音在后来有些念走音了,“龟”念成了乌龟的“龟”。

接着一群打腰鼓的来了。

那腰鼓手,要想打出气势来,得从山顶踢踏着往下打。脚尖踢起黄尘,人像龙摆尾一样在这弥天的黄尘中游动。活生生的是一群下山虎。腰鼓手在击打的时候,头要像拨浪鼓一样大幅度地摆动,用这摆动带动全身,那身子要“筛”,像农村妇女端着筛子筛糠一样一路大筛,那屁股也不闲着,也要像头那样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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