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啦。”这三个字,是我在那段最难捱的日子里,听到的第一个安慰,他轻轻拍我头的动作,是我在那段最难捱的日子里,得到的第一个肢体安慰。
许友伦始终不知道,他这么无心地说出来的三个字和无心做出的一个动作,对当时的我,不亚于神瑛侍者路过绛珠草时施舍给她的甘露水。
我在救命一般的安慰面前,根本没有心力思考,委屈在心里急速膨胀,像打开瓶子的香槟一样急着往外涌,身体跟着心情失重,我往前一斜,放任自己倒进这个才见第二次面的男人怀里,再次哭起来。
为了不让自己的哭显得过于唐突,我一边哭一边嘟嘟囔囔地说:“张国荣走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想让他走,不想让他走嘛……”
几秒钟之后,我感到许友伦的一只手放在了我的背上,又几秒钟,另一只手也放了上来,并且安抚地轻轻拍打。我有点儿意外,用持续地哭泣掩饰着内心柳暗花明的变化。心里忽然有点儿理解婴儿听起来没什么分别的号哭底里何以能表达不同诉求。
一分钟之后,我的哭声在许友伦哄孩子似的轻拍之下识相地渐弱,他把头靠在我耳边,一边继续拍着我的背,一边轻声说:“会过去的,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要有信心。我们必须有信心。”
扑进许友伦怀中是我一辈子做过的第一件勇敢的事。
如果没有SARS,如果没有美伊战争,如果没有张国荣之死,我想,我绝对不会这么勇敢,即便那个勇敢可能是与生俱来的,它也早就在滚滚红尘中模糊了锐气。
就是这样,我的爱情在灾难和悲伤中乘着前缘的翅膀紧急迫降。
“你怎么喜欢上我的?”
“哪有,是你先扑过来啊,我都没思考你已经扑进我怀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