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宛伸过手去,捧起酒樽,再给自己倒了一杯。也许是醉意上头,她的手有点不稳,捧着酒樽的手不停地摇晃着,使得酒水都洒到了几上。
一只大手接过。
它拿起那酒樽,利落地把酒倒入酒杯中。就是倒着倒着,大手的主人不知在想什么,竟任由那酒水汩汩地淋了一几,流了一地。
冯宛轻声责怪:“你怎么了?”
这一转头,她呆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冯宛咽了咽口水。
然后,她伸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按了按,又伸手揉搓着双眼。
一个清冷微靡的声音沉沉传来,“不必惊异。那些人太吵,我实是不耐,又想起你这个妇人欠我一个解释,便过来问上一问。”
他把酒樽重重朝几上一放,然后右手一伸,扼住了冯宛的颈。
五指收紧,令得冯宛不得不仰头看着他,张着嘴喘息中,卫子扬盯着她,森寒地问道:“听说你刚流了赵俊的孩子?不错,很不错。我说过的话,那就是一个屁!哈哈,我卫子扬这一生,真真第一次碰到你这么一个妇人!”
他声音冰冷,扼着冯宛颈的手也是冰冷一片,只有那斜挑的凤眼,有一抹湿意在闪耀。月色太淡,他又背着光,那湿意冯宛还不曾看明白,便在她的眼前消失了。
卫子扬冷得木然的声音森森地回荡着,“你知道吗,五岁那一年,我亲手杀了我的养父,十四岁那年,我这般扼死了伴我两载的同伴!”
他五指收紧,低低地,沙哑地说道:“我那养父曾经说过,世人都可恨,世人都可杀!我曾经深以为然。可在与你这个妇人相遇后,我便想着,也许养父错了。”他哑声低笑,声音无尽苍凉,“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错的不是养父,是我。这世间,无人不可杀!”
这声音,冰寒彻骨。
这是一种被伤了的痛,一种被背叛的恨,一种被遗忘的苦。
这是一只孤独行走在世间的狼,当它习惯了孤独和背叛后,对着那一个让它重新记起温暖,却又最终背叛它的同伙,发出的攻击!
他的手还在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