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文艺复兴时期,自然风景画开始受到欣赏,但由修剪整齐的树丛、几何形水池、排列整齐的树构成的正统花园仍然暗示着大自然是混沌的,而人类在此基础上整顿秩序。英国的花园随着十八世纪的前进而变得愈来愈不正式,而强调自然风景的英国花园是英国对西方文化的伟大贡献之一。随着花园与附近环境的界线消泯,花园的设计变得与周围环境愈来愈融为一体。一七○九年,沙福戡伯里伯爵安东尼·古柏指出:“噢,壮丽的自然!至高的美,至高的善!……我将不再抵抗在体内滋长的对自然事物的热情。即使粗糙的石头、生苔的洞窟、未开采的岩穴、飞溅的瀑布,都带着一份令人无法抗拒的美,比正统花园多出一份宏大。”这话说得有点早。彼时离正统花园让位于荒野还要等许多年。但安东尼·古柏的“大自然内蕴善”的乐观观点,加入了“人能在花园中挪用、改善或发明大自然”的乐观主义。
“诗、画和园艺,将永远被有品味的人视为三姊妹或装饰自然的新三美德。”对促进同辈的浪漫品味颇有贡献的富有唯美主义者霍勒斯·沃波尔宣称。此宣言的前提之一是园艺和传统上较受尊重的诗、画同为艺术,而十八世纪可是园艺的黄金时代--或该说是孵化期,在此期间人们从花园、诗、画中孵化出对自然的爱好。另一个前提是至少在花园中的自然仍是需要被装饰的,而画则显示出装饰的各种可能性。受英国风景花园影响的主要有克劳德·洛兰、尼古拉斯·普桑及萨尔瓦多·罗萨所绘的十七世纪意大利风景,在这些画家的画中,高低起伏的地面伸向遥远的地平线,一丛丛羽毛似的树框住远方,湖水清澈,建筑物和废墟都十分古典。就罗萨而言,悬崖、急流、土匪元素的使用使他成为三位画家中最怪异的一位。有柱的寺庙和帕拉迪奥风格的桥的加入,使英国花园酷似上述画中的意大利平原,并暗示着英国是罗马美德和优点的继承人。亚历山大·波普曾说,“所有园艺都是风景画。”人们开始像学习看画中的风景那样学习欣赏花园中的风景。
虽然建筑物--废墟、寺庙、桥、方尖石塔--存在于花园中许多年,但花园的主题逐渐成为自然本身--但那是一种非常特殊的自然,是作为充满植物、水、美景的视觉空间的自然,是可静观的自然。不像有单一理想观点的正统花园和画,英国风景花园“要求被探索,它的惊奇和奇妙角落要求被发现。”花园历史学家约翰·狄克逊·亨特如此写道。卡罗琳·伯明翰在阶级与风景关系史中补充说:“法国的正统花园是立基于从住宅观看的单轴观点设计建造的,而英国的花园则是一连串多重斜观点,人在走过英国花园时必能体验得到其中的区别。”换句话说,花园变得较似电影而不似图画;它被设计成人们在移动中能够体验的一连串彼此相融的画而非一静画。它的设计既美丽又实用,而行走和观看也逐渐成为相连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