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游之歌:走路的历史》离开花园之途径(4)

华兹华斯和其同伴似乎是出于审美需求的步行传统的建立者而非改造者的真正原因是--他们前人的行走并不引人注目。事实上,这些在安全地点的短程行走只是偶然发生在建筑与花园史上的轶事;它们没有自己的文学,只在小说、日记、信件里被提及。它们历史的核心被隐藏在另一段历史、一段创造步行地点的历史里。随着十八世纪的到来,这些地点变得更为广阔而富有文化内涵。人们对步行地点的选择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欣赏正式的、高度建构的场地到倾向非正式、自然主义的风景。这历史微不足道,似乎源自闲散的贵族阶级及其建筑历史,但结果却创造了当代世界最具颠覆性、最赏心悦目的场所及仪式。对步行和风景的爱好成为了类似特洛伊木马的东西,它最终民主化了许多活动场所,并在二十世纪切实摧毁了贵族宅第周围的屏障。

我们还能经由地方追溯行走。十六世纪时,随着城堡逐渐变成宫殿和大宅邸,楼座--像走廊那样长而窄的房间,但常不通向任何地方--总会成为设计的一部分。它们被用来从事室内运动。“十六世纪的医生强调每天步行以保持健康,而楼座使人们在天气不佳时也能运动。”马克·吉罗德在乡下住宅史中写道--楼座最终成为展示画作的地方,虽然博物馆的楼座仍是人们漫步的地方,但现在漫步已不再是重点。伊丽莎白女皇在往温莎城堡的路上加了一个隆起的平台走道,在不起风的日子会于晚饭前去走道走上一小时。虽然花园也被用来行走,而某种欢乐必定在那儿产生,但人们对风景的爱好仍相当有限。人们行走主要是为了健康而非欢乐。一六六○年十月十一日,萨缪尔·佩皮斯晚饭后在圣詹姆斯公园散步,但他只注意到那儿的抽水机。两年后,即一六六二年五月二十一日,他提及和妻子在白厅花园的散步,但他似乎对国王情妇晒在花园里的内衣最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社会,不是自然,而风景对英国画和诗而言尚不是重要题材。在环境变得重要之前,行走只是移动,不是经验。

不过,一场革命在花园里酝酿。中世纪花园被高墙围绕,部分为了当时不甚良好的治安环境。在这些花园的照片里,花园里的人常坐或斜倚着,听音乐或谈话--自《所罗门之歌》以来,封闭的花园一直是女体的隐喻;自宫廷爱情传统兴起以来,封闭的花园一直是求爱和挑逗的地点。花、植物、结果实的树、喷泉、乐器,使花园成为向所有感官说话的地点,而花园外的世界意味着更多的工作劳务,因为中世纪贵族仍忙于军事和家务。随着世界变得安全、贵族的住家也变得更像宫殿而不像城堡,欧洲的花园开始发展、扩张。鲜花与果实自花园消失;花园如今诉诸的是眼睛。文艺复兴时期,花园是人们散步、闲坐的地方。巴洛克花园相当宽广。行走对不再需要工作的人是运动,大花园是栽培过的风景,只需为行走者制造精神、身体和社会性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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