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非无心,但是无心心耳。”(《肇论?般若无知论》)唐代禅宗牛头宗创始人法融《心铭》曰:“一心有滞,诸法不通,去来自迩,胡假推穷……欲得心净,无心用功。”“无心心”,即是以无心为心。“无心用工”,就是“无心”与“用工”的统一。可见,在中国哲学与宗教中,这里,“无心”是一种宇宙观,也是一种人生观,一种放达、达观、洒脱、无为、自由、自然、超越的生活态度。而在连歌中,专以表现那种放达洒脱、自由不羁、机智幽默、诙谐滑稽的风格的连歌,称之为“无心连歌”。到了日本江户时代,有一种与传统的“有心”和歌的规则严禁、态度严肃的风格相对立者,叫做“无心”,又称“狂歌”。这样的“无心”的和歌与连歌,与“有心体”相对,称为“无心体”。
古典戏剧“能乐”大师世阿弥(1363-1443)在其能乐论中,对“心”及“有心”“无心”的概念,做了更为深刻辩证的阐述。他在《游乐习道风见》一文中,以“心”为艺术美的本源,提出“一切艺术的‘花’之‘种’,都在于心”的命题,在《花镜》一书里,世阿弥进一步论证了表演艺术中的“身心关系”论,提出了“心动十分,身动三分”,“以心制心”的观点,又进一步提出了“万般技艺系于‘一心’”的命题,他解释说:
有观众说:“看不出演技的地方才有看头。”这种“看不出演技”的地方,就是演员的秘藏在心底的功力。……如果让观众看出来了,那就是有意识的姿势动作,就不是“看不出演技”之处了。必须显得自然无为,以“无心”的境界,将用心的痕迹隐藏起来,将一个个的间隙,天衣无缝地弥合起来,这就是“万般技艺系于一心”,是内在的功力所显示出的艺术魅力。
在世阿弥看来,“无心”并不是无所用心,而是将用心的痕迹隐藏起来,使人在“有心”处看似“无心”,这样的艺术才富有魅力。他还提出了“‘一心’操纵万‘能’”的命题,也表现了有心与无心的矛盾统一。他说:“能乐模拟各色人等,而操纵它的,就是演员的心。这个‘心’别人看不见,如果让人看见了,就如同操纵傀儡的绳子暴露了出来。必须将一切技艺系于一心,但又不露用心的痕迹。以‘一心’操纵万‘能’,若能如此,一切被表演的对象,就都有了生命。”由此,“有心”与“无心”这对矛盾的范畴便达成了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