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袋像被人重重揍了一拳似的突然间警醒过来,在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面前,自己只顾着惊恐,却完全忽视了最最重要的一件事:他受伤了!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深海,他受伤了,昏迷在空无一人的岩洞里,身体渗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沙地。就在我疯跑的这段时间,他有可能已经死于失血过多。如果他真的死了……如果他真的就这么死了,岂不是所有的线索都中断了?
那我岂不是白白地被惊吓了一场?
我得承认我从来就没有养鱼的经验。如果从他是人的角度考虑,那我又缺乏照顾病号的经验。不管我心里对他动过什么样的心思,说到底,我们甚至连熟人都算不上。跟他说过的话,加起来还比不上跟夜鲨说过的多。
我把能搜罗到的东西统统装进了一只背包里。绷带、云南白药、消炎药、毛巾被以及一些吃的东西。出门之前还特意留了一张纸条,告诉殷皓和林露露我去青岛了,过两天回来。
从厨房溜出门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仿佛看到远处的小径上停着一辆越野车。有点眼熟的车子,很像载我离开的那一辆。不过,夜鲨兄妹已经去了上海,这应该是哪个游客开过来看房子的吧。沙湾是一处半度假半旅游性质的小小半岛,隔三差五就有旅游大巴载着看房团过来观光,有陌生人出现并不意外。不过,我的举动还是不要引起谁的注意才好。
偷偷摸摸地顺着老路爬回了那个处处透着古怪的岩洞时,我心里多少有些忐忑。我怕自己刚才看到的画面是真的,更怕那只是我的臆想——我从来没有打算要在这个暑假得到一份自己精神错乱的确诊。
看到深海还趴在沙地上连姿势都没有变,说实话,我真的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最糟糕的时刻已经过去了,这种感觉要比惶惶不安地等待好上千万倍。
我把深海裹在毛巾被里拖到了离水塘较远一些的地方。这样涨潮的时候他就不会被水淹到了。当然,他长着鱼尾巴,应该是不怕淹的物种。但是他身上那么多道伤口都等着敷药呢,我家的云南白药可不是用来给他洗澡的。
我拧开两瓶矿泉水冲掉他伤口上沾着的沙粒,覆上云南白药之后用绷带包扎好。他身上几处比较深的伤口都在前胸后背,包扎出来的效果活像个木乃伊。嗯,难看是难看了点,不过,对于一个只在小时候给小狗包扎过后腿的选手来说,我这已经是超水平发挥了。
其余的伤口都不是很深,用消毒棉签和红药水处理一下应该就可以了。涂药水的时候,我觉得我真应该把壁橱里的那把大板刷拿来给他往身上刷。因为他身上的伤口实在是太多了,有些已经开始愈合。新伤叠着旧伤,疤痕套着疤痕,再加上绷带和满身的红药水……这样的造型,连我这种审美能力约等于零的人都觉得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