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
何东阳早就从死亡名单里发现了这个特殊情况。后来一问,才知道是两对父子,在同一个村子里,家里穷得叮当响,还偷着生了好几个小孩。父亲在煤矿干了多年,两家的大儿子恰好高考结束,一个考上了大学,一个考上了大专,为了能挣够学费,俩父亲就把俩儿子结伴带到了煤矿。这不,钱还没挣上一分,父子俩都把命送了。何东阳深深为他们感到悲伤和惋惜,于是毫不犹豫地说:“那就按他们的条件答应了吧。”
“……这个,这个不好弄……”龙永年愣了一会儿,又结结巴巴起来。
“怎么不好弄,钱又不是你出,可事情要弄大了,你吃不了可就得兜着走。”何东阳厉声说道。
龙永年被何东阳的话震住了,赔着小心说:“不是,市长,关键是白嘉元,他账上的确没几个子儿了。”
“扯淡!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把这钱拿出来,他是不是想在班房子里安度晚年?”何东阳一想起那些死难者家属和失去父亲的小孩,再也忍不住怒火,就在电话里发起火来。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找他协商。”龙永年唯唯诺诺地说。
一听龙永年这口气,何东阳的气也消了一半,便口气和缓地说:“你去跟白嘉元和两家家属私下商量一下,先把二十五万的协议签了,然后以家庭存在特殊困难为由,另外再签一份补偿协议。一定要将工作做细了,否则,要让其他人知道你给他们两家多赔了五万,他们肯定不会饶了你的。”
龙永年在电话里轻声应着。
何东阳又不得不叮嘱他说:“龙县长,在这件事的处理上,一定要顾全大局。如果搞砸了,不光是掉乌纱帽的问题,你的饭碗可能都难保。明白吗?”
龙永年马上答应说:“明白明白,市长想得就是周全,我一定把事情处理好。那先这样,就不打扰市长了!”
何东阳挂了电话,打了一下张筱燕的电话,没通,正好丁雨泽敲门进来,手里拎着一杯豆浆、两根油条。何东阳看了一眼丁雨泽,说:“待会儿,你联系一下张市长的秘书,问问张市长现在在哪儿。”
丁雨泽应了一声,把豆浆和油条摆在了茶几上,说:“市长,你吃吧,我已经吃过了。”
何东阳已经习惯了这种简单的生活,他每天早上从外面跑步回来,洗漱完毕,一边吃着丁雨泽为他买来的早点,一边看中央一台的《朝闻天下》和本省的《早间新闻》,吃过了就和丁雨泽去上班。在金州的时候,何东阳给丁雨泽说过好多次了,让他早上不要过来接了,可丁雨泽不听,无论刮风还是下雨,他都雷打不动地来接他。习惯成自然,时间久了,丁雨泽要哪天不来,何东阳心里还真像是少了点什么。
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儿,就听到播音员的声音:
“4月18日凌晨4时18分,西州市吉源县鹰凹山煤矿重大水害事故发生后,西州市政府立即启动突发事件应急预案,全面展开救援工作。经过五天五夜的紧张救援,截至昨天下午2点,被困矿工16人已全部升井,13人遇难,3人受伤。与此同时,由西夏省安监、质监、工商等部门组成的联合调查组展开对事故原因的调查,初步查明,矿难事故是因气温骤然升高,山脉积雪融化,当晚局部强降雨,引发洪涝灾害,冲垮煤矿防洪堤坝,从而使大量洪水从井口灌入所致……”播音员的话,立刻吸引住了丁雨泽,也让何东阳咬着油条的嘴停止了嚼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