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外科发展到这一阶段的特点是,通过常规应用低温和流入道血流阻断,可以以最低的死亡率来纠治简单的心脏缺损。那么对绝大多数外科医生而言,又何必冒险进行进一步的体外循环试验呢?但不幸的是,那些目前手术不能解决的复杂的心内畸形,却恰恰是最需要手术处理的部分,因为这些患者的病情更重,自然预期寿命更短。
行百里者半九十,也许吉本再坚持一下,体外循环机就可以在他的手中得到完善了。但我们无意苛求吉本,毕竟他已经为这一事业奉献了二十余年的生命,几乎将体外循环机带入了临床实践,我们的英雄累了。
令人不解的是,虽然当时体外循环应用于临床试验接连遭遇失败,然而相同的技术应用于动物实验却能不断地产生不错的存活率,这是为何?有学者解释说,那些最需要打开心脏做手术的病人,由于衰竭和复杂的病变不能承受这种操作,而健康的实验动物则没问题。他们相信问题并不在于灌注技术或心肺机,而是病人病态的心脏本身导致了失败。这些病人不能在承受这种强度的手术打击之后恢复良好的射血功能,而同样的打击在健康的狗身上则没问题。这种“病态心脏”的理论很好地解释了相同的技术在病人和健康动物身上明显不同的结果,因而被广为接受,甚至导致研究人员质疑心脏直视手术的终极价值。
理论往往是落后于实践的。事后诸葛亮似的总结,如果能上升为正确的理论,那么将反过来极大地推进实践;如果是错误的理论,则将影响甚至延缓实践的脚步。很不幸,这一“病态心脏”理论属于后者。
很显然,主帅吉本的折戟沉沙对体外循环机的研发事业是个不小的打击,但即使在如此惨淡的情况下,仍然有猛士坚持下来。吉本的好友,前面提到过的体外循环机的另一位研究者,克拉伦斯·丹尼斯教授就是其中的一位,他在1955 年6月也成功地进行了体外循环下心内直视手术,这是世界第二例。但使整个事件发生根本性转机的却另有其人,他就是明尼苏达大学的克拉伦斯·沃尔顿·李拉海。
李拉海出生于明尼阿波利斯的一个挪威裔家庭,父亲是牙医。李拉海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了出色的动手能力,这或许是其将要从事外科生涯的一个最初预兆。就读于明尼苏达大学之后,他先后于1939年获得学士学位,1942年获得生理学硕士学位,1951年获得外科学博士学位。
“二战”服役期间,李拉海因表现出色,获得美军青铜星章。1945年起,李拉海在明尼苏达大学医院接受外科住院医师培训。1949年,他不幸罹患了恶性淋巴瘤。当时这种病的五年生存率只有10%,但他却在根治性手术之后死里逃生,奇迹般地痊愈了,并选择了一个当时多数外科医生望而却步的高难领域——心脏外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