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布莱洛克的很多动物实验设想,都是由托马斯亲自操刀在实验动物身体上完成的,经过既往在其手下十多年的打磨,托马斯的手技已经十分了得。因此,事实上B-T分流术操作的熟练方面,托马斯已是远在布莱洛克之上了。为保证病人的安全,布莱洛克要求自己先作为手术助手协助托马斯,在狗身上做一次,然后再由自己主刀托马斯作为助手做一个到两个。
但是,准备工作没能如期完成,布莱洛克只作为手术助手协助托马斯做了一次动物实验,患儿撒克逊的病情就开始迅速恶化了。这就是临床医学工作的特点,尤其是小儿医学,病情是瞬息万变的,你永远不敢保证所有的治疗计划都可能如期进行。再拖,就真的一点儿机会也没了。
怎么办?按计划完成准备工作,可能患儿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冒险现在做手术,那一旦失败,历尽艰辛卷土重来的布莱洛克,在霍普金斯大学立足未稳,就可能从此身败名裂。这时候,如果仅仅为自己的前途命运着想的话,完全可以按部就班地完成准备工作。就算这个患者死了,病例总会再有的,到时候再稳稳当当地一鸣惊人,岂不是更稳妥?手术前布莱洛克也经历了苦苦的挣扎,周围的同事和朋友也多劝他暂时放弃这个机会,但最终,为了不使这个患儿死在眼前,他还是决定搏一下。
“在心脏上做手术,是对外科艺术的亵渎。任何一个试图进行心脏手术的人,都将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
西奥多·比尔罗特已经去世整五十年了,他的这句“魔咒”难道仍要绊住拓荒者的手脚吗?
1944年11月29日,护士将那个已极度脆弱的孩子转运到手术室。手术中,布莱洛克要求托马斯必须站在他旁边,塔西格则紧挨着麻醉医生站在患儿的头端,以观察孩子脸色的变化。
我曾经不止一次地目睹这样的情景:手术室的自动门关上之后,几个家属相拥着轻声啜泣。此时此刻,患儿撒克逊的父母又在做什么呢?恐怕除了向上帝祷告之外,就只有心急如焚地等待了吧。无论如何,这扇手术室的门终究会再次打开,只是,打开之后,还能看到亲爱的孩子微笑的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