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云,上次老夫瞧在你是后辈,故意放你一马,没想到今日你又来送死,可别怪老夫无情了!”
李智云抬起头,一手抱着晓禾,一手拿着长枪平指,冷然道:“败军之将,何足言勇,不怕死的就上来吧。”
刘武周大怒,大吼一声,身后的人马就黑压压地压了上来。
骤然间,号角声大作,狂风大起,十万大军一起呐喊,战马狂嘶,震天动地,晋阳城郊外沧桑巨变,风起云涌。
此时的天空越发的黯然,层云叠起,星月无光,就宛如在苍茫大纸上泼上一团浓墨。猛烈的狂风疏一阵紧一阵地吹着,拂过江边的野草。蓦然间,一个炸雷在众人头顶响起,苍茫大地亦为之动摇。
江水呜呜咽咽,向东流去,一只水鸟哀声鸣叫着,掠过江面,向西方飞去。
晓禾抱膝坐在江水旁,双眼没有焦距地看着远方,柔柔地叹了一口气。这年头的时势就好像眼前这波澜壮阔却又汹涌无情的怒涛巨流,从前的那些对于这金戈铁马,热血柔情的憧憬和向往,终于还是在那温热腥臭的液体溅到脸上的一刹那,完全崩溃殆尽了。
今天,已是这场荒野上逃亡的第三天了。
尽管李智云英勇无匹,以两千人对四万人的战役也是没有胜算的。三日来的辛苦逃亡,有若丧家之犬,几次的战役,无数人在她的眼前如同砍草般地倒下,浓重的血腥气味冲天而起,食腐的秃鹰在天空中盘旋跟随,令人毛骨悚然。
一阵寒风由水面吹来,晓禾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现在已经将近十一月了。
这个一千年前的大隋之末,东方人还拿着铁枪长矛在交锋作战,而遥远的西方人还没有脱离奴隶社会,文明的光辉还没有照到那片将会在后世飞速发达的土壤。完全的刀耕火种,没有污染,没有破坏,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全球变暖的温室效应。晓禾苦笑着紧了紧身上这件在现代要卖到天价的珍贵皮草,暗想着,若是在两年前,这个时候她还是有勇气穿迷你裙的。
一个黑色的长裘披在了晓禾窄窄的肩上,上面还带着一丝残留的体温。
一身铠甲的少年将军挨着晓禾的肩膀坐了下来,抬手捡起一块石子扔进滔滔的江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