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关于那件可怕的事情,我从她们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有一天,我访友归来,刚刚踏进书房,就看见小蒹脱光了衣物正赤身裸体地伏在窗子前,而我的女儿花木兰却手持一根画笔,在小蒹的身体上一笔一笔细细地画着一根墨竹。我吃惊地发现,花木兰也脱光了衣物,同样赤身裸体地蹲在小蒹的身旁。阳光透过细碎的窗格照射进来,最终使小蒹的身上布满了窗格的阴影,一格,两格,三格,啊,我不得不说,眼前的一切太美了。与此同时,我伸长鼻子探到空气中深深地吸进去了一股阳光的味道。由于墨汁的冰凉,我看见小蒹的身体轻微地颤抖了一下,致使一滴墨汁滴落到了小蒹的腰部,我的女儿花木兰赶紧伸出舌头,把这滴墨汁舔进了自己的嘴巴。小蒹的那两个小小的乳房,在阳光中看去就像铺上了一层松油,隔了好远我也能闻见这松油在天空中弥散开来的气息。我实在不敢保证,此刻如果我再年轻十岁,我能够管住自己的双脚不面向小蒹狂奔而去吗?我看见小蒹的身体再次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几乎是必然的,花木兰又伸出了她的舌头。由于花木兰是蹲在地上的,因此,我发现,她小腹处的脂肪堆积得越发突出了,这些脂肪堆积在她小腹上时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一条奔腾的河流正在流经此处,并且,由于这条河流的冲刷,一块块岩石和一道道山冈已经在此形成(都是那些树叶般的肉片)。尽管如此,第一眼看上去,我却没有能够发现她的乳房,是啊,她身上的肉太多了。于是,我找啊,找啊,找啊,终于,它们被我找到了:在一浪高过一浪的脂肪中,它们实在太平凡了,如果我的年岁再大一点,眼睛再昏花一点,那么,无论如何我都将找不到它们的丝毫踪影。后来,天色一点点逐渐变得昏暝起来,她们也终于停止了游戏,当小蒹直立起身体,我猛然惊呆了,我实在无法想象,花木兰是怎样将我不久前刚刚完成的那幅《玉竹沐风图》毫无二致地搬上小蒹的身体的。临别之时,她们竟然赤裸裸地拥抱在了一起,接着,还互相给对方一件件穿上了衣服。
当天晚上,半夜里,我被花木兰的哭声惊醒了。我披衣起床,走进屋后的竹林,看见我的女儿正紧紧地抱着一根粗壮的竹子号啕大哭,当她看见我,就一步步狂奔着跑上前来,搂着我的脖子说,亲爱的父亲,我的命——为什么会这么苦啊?出于某种一时无法说清的原因,我也和她一样号啕大哭。哭过之后,她狠狠地一擦眼泪,伸出双掌对着一棵离她最近的竹子猛烈地击打起来,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即使是在夜半三更的此刻,我的女儿也没有身着女孩子的装束,而是穿了一套黑色的练功服,看上去,非但没有一幅大家闺秀的样子,反而像一个锦衣夜行的采花贼。看着她悲痛欲绝的身影,我的心潮起伏不平,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思索,过去的时光里曾经发生的一幕幕场景霎时间也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