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几年前的那令人不舒服的噪音,我的眼前就浮现出成为我的残忍吃食的小表妹骑在她姐姐的肩膀上,戴着面纱,被哥哥亲吻的影像。我浑身打了个激灵,忍不住叫唤起来:“没错。我们都是吃食!是男人们的,女人们的,妈妈和爸爸的,其他所有厚颜无耻的人的吃食。”
“喂喂,前一半还明白,妈妈爸爸什么的,可就不对头了吧。”
“对头,对头。因为哥哥在这个家里一出生,就必须继承那个点心铺,而我必须从这个家里滚蛋。这也要怪其他所有厚颜无耻的人,怪那些不是我们家的人呀。”
“谁也没有要赶麻纪出去啊。”
“赶了!因为哥哥要结婚了,哥哥的媳妇肯定会觉得我碍事。”
“她不是那样不懂事的人。她脾气很好,是个好女孩,肯定能像麻纪的亲姐姐……一样。”
我实在忍不住了,坐了起来。
我扭转身子,低头看哥哥的脸。哥哥的蓝色睡衣的拉链领口歪斜着,能看见他粗脖子上的青筋。
我真想杀死哥哥。我也知道是不能那么做的。爸爸和妈妈会伤心的。而且我想在灿烂的阳光下堂堂正正地生活,不想被拘禁在寒冷的监狱里。因为爱而杀人,没有这个道理。能够成为杀人的理由的是嫉妒、憎恨或者悲伤。爱是好事,不可能杀人的。因为爱而杀人的话,便亵渎了爱。
哥哥已经打起了鼾,好像很累的样子。每当疲惫的时候,哥哥的鼾声很不均匀,混杂着犹如电车减速时发出的刺耳的声音。
哥哥只是被人爱着,怎么会这么疲惫呢?
我又钻进了被子里,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刚才我和哥哥之间生出的那个叫做吃食的婴儿还活着没有。在冰凉的床单那边,有着温热的身体,有着正在呼吸的男人的身体。
我并非想要成为哥哥的新媳妇。
但是,一想到哥哥今后的人生,将会每天晚上和新媳妇这样望着某个未知房间的天花板进入梦乡,便悲伤起来。
天快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