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开车来到我身边,刚一打开车窗,就对背着崭新书包的我问道:“这附近有药店吗?”然后,拉开裤链,掏出那个东西来给我看。那东西是通红的。我不明白为什么会那么红,但因为是头一次看到它,所以说不清到底算是一种什么状态。我吓呆了,也感到十分羞耻,却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一直呆若木鸡地站着。男人开始用手摩擦那个红色的棒棒,用认真而纠缠的眼神死盯着我的眼睛。我不知道自己该看男人的眼睛还是他的手,还是哪里也不看的好,这么目光游移时,突然感觉一阵恶心,我来不及蹲下,站着就把中午吃的黑面包和炖菜一点不剩全吐了出来。男人使劲咂着舌头,就让那个棒棒待在拉链外面,把车开走了。我低头看着自己心爱的上衣被黏糊糊的呕吐物弄脏了,才终于感受到了八岁女孩子所能够感受到的最大限度的恐怖和厌恶。仿佛摩擦那个红棒棒的是我自己的手。这些污秽的呕吐物,就仿佛是作为惩罚,被那个男人洒到我身上的似的。“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无论是那个红棒棒,还是那个人的目光,幸亏麻纪都没有看。”当时,旁边没有一个能够对我这么说的大人。直到几年后,我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人既然开着车,就应该有十八岁以上,我当时以为他穿的是立领服,其实很可能只是一件黑色的衣服。不过,从那天以后,凡是穿立领服的男人都有着那种红色的令人恶心的危险物,它是会让我呕吐,把我的漂亮衣服弄脏的可怕的东西,这个念头逐渐变成了我守护自己小小的精神世界的一个信仰了。我在记录自己人生中最最重要的两三件事的本能笔记本的第一页上,写下了“穿立领服的人很可怕”九个字。要问我那么小,怎么会知道“立领”这个词,是因为当时,给我家店铺擦窗户或送货的打工仔阿健穿的高中生校服是立领的,所以帮工弓子阿姨经常叫他“立领君”。因此我就记住了那种黑黑的、脖子特别受罪的衣服叫做“立领”了。立领,我觉得这真是个让人窒息的词汇。
自从遭遇那个立领男之后,我就没有跟阿健说过话,就连靠近他或者看见他都害怕得不得了。当他亲热地拍拍我的肩膀,算是见面的问候时,本能笔记本会自动发出铃铃的刺耳警告声,甚至会感觉到那九个红色的字一闪一闪地在我身体里来回奔跑似的。也许是察觉到我异样的拒绝反应吧,阿健也不再突然拍我肩膀了。直到现在,在街上遇到阿健,我也不敢跟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