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酒可真好喝,我第一次在喝酒的时候没有计较过酒钱,不心疼,所以喝得特别带劲。回去的时候夜已深了,沈蔷薇搀着我跌跌撞撞地往寝室走,路灯下有细碎的金灿灿的光,像是在下着金色的雪。
我的影子打在阴森冰冷的墙壁上,脖子显得细细长长,像一头忧伤的长颈鹿。
2006年的12月19日,在我生日的最后一秒,我看到一头喝得烂醉的长颈鹿,它忧伤地耷拉着脑袋向前走。
003 你说那样的女生可真肤浅啊
你和沈蔷薇告白的时候我正蹲在天桥下卖荧光棒,我们之间隔着一个结实的大铁门,两堵掉了漆的墙以及上千个挥舞着荧光棒尖叫的年轻人。
我的口袋里装着一瓶三块八的大宝,我得对得起咱这张脸,我想从你眼中看到些与疼惜无关的色彩。
演出开始了,我捧着荧光闪烁的彩棒远远地看着舞台上的你,距离很远,舞步精致,台下的人声嘶力竭地喊着你的名字。有一瞬间我突然很想问问你能不能看到台下的我,看到我这张为了你涂了厚厚一层大宝的脸。
那是一场激动人心的表演,不止因为你们的舞蹈编排得精彩,更因为你在最后拿着话筒大声喊出的那几个字。
你喊沈蔷薇的名字,你喊我爱你。
你用了爱这个字眼让我忽然间觉得很心酸。
散场,人群缓慢涌动着走散,你却在人海中牵起了沈蔷薇细细长长的手。你说蔷薇你的手可真凉啊,手凉没人疼,不过以后我会好好心疼你。
我捧着荧光棒冲散在人群里,天空突然飘起了小雪,深深的藏蓝色天空下不多时就被雪绒花隔了一层又一层。人群里有女孩子的尖叫声,有孩子欢快的笑声以及男生印在女孩子额上响亮的吻。这些惹人羡慕的风景落在我的眼睛里就变了味道,像是堆积了陈年的灰尘,差点呛出我的眼泪。
我扔了你给我的红手套钻进了一家网吧里。
我的身边坐着一个抽DJ的小姑娘,她对着摄像头露出一个妩媚又青涩的笑,对话框里弹出一排宋体五号字:你把领子往下拉一拉。
这姑娘亮晶晶的黑指甲就在键盘上飞了起来:300,我过去找你。
我一下子怒火中烧,翻遍了口袋掏出卖荧光棒赚来的42块5以及那瓶大宝砸在她身上。我说你不能这样,你,拿着钱,给我回家去!
这姑娘倒不怕生,把钱揣进口袋里,又拿起大宝看了看,说:“这东西我以前用来擦脚,现在我换了牌子擦。”接着她利落地骂了我一句有病便消失在网吧狭小的甬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