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明天开始我要去工作了,只有淙淙没死,你们还有机会复合的,别气馁,我走了。
管喜一直背对着我,直到我离开时他才突然从床上坐起来,一字一顿地说,不可能了,胡小南,这次真的不可能了。
我说,可能的,真的,你们俩就像吸铁石,偶尔相斥一下,一个肯回过头来又会相吸了。
管喜忽然笑了,他关上房门,然后,我清楚地听见他的声音从门的那一头传来,他说,我对淙淙说,也许我喜欢的是你。
003 你想陪我去东北吗,那里的冬天是世界上最纯粹的白
小蔡回家乡后,我成了店里的顶梁柱。
格子围裙,工作衫,假模假式的笑容,还有偶尔不经意间蹦出来的一两句东北话--我对此深恶痛绝。
苏凡的老家在东北,父母靠着种大米和蔬菜将他送进了大学。苏凡常常一脸向往地说,将来,我要让俺爹俺娘过上最富足的生活。
每每如此,我便会翻着白眼冷嘲,是呀,苏老板,您就靠着卖豆奶和豆浆努力奔小康吧,这年头谁还喝这个?你让卖英式奶茶的什么心情?
苏凡也不懂生气,递给我一杯豆浆,他说,还是天然的好,奶茶里的奶精和糖浆吃多了对身体不好,豆制饮品健康无公害,多喝些也不怕的。
很久以后我又想起他说的这番话,苏凡就像豆浆,平常老土无公害,管喜是奶茶,甜得诱人,却不见得不会伤害你。
我常常怀疑自己有严重的幻听,所以那天夜里,当管喜的声音从门的那一头传入我的耳朵里时,我十分卑微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管喜的回答是,没什么。
那天开始管喜不再深更半夜打电话来找我拼酒,折腾自己的时候也不再叫上我去给他善后,四楼的窗户永远灯火通明,爬山虎漫过墙壁,柔软的叶脉攀向五楼的位置。
我与管喜认识二十余年,与淙淙认识二十余年。
我与管喜从出生以来比邻而居,与淙淙自幼稚园开始比邻而习。
我是一枚枢纽,将管喜与淙淙联系在一起。
所以很多时候我都恨自己。
淙淙的父亲死于她十三岁那年,那个常常送我糖果的男人不曾想过自己的离开会给自己的小女儿带来怎样惨不忍睹的人生。
淙淙的妈妈在一年后带着淙淙改嫁,搬到我们家附近的小区。那时我觉得很好,女孩子生来喜欢黏着朋友,所以淙淙也很高兴她的家可以离我这样近。
那个时候的我们都没有想过,在这之后的日子里,我们之间的关系,会因为一个叫管喜的少年变得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