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花》过去和从前的噩梦(11)

当我咬了被迫退学的男生,他的伙伴们哄笑起来。他们喊我兔子。我朝离我最近的男生一头撞过去,势头很猛,几乎把他撞倒。

他们终于如梦初醒,试图抓住我。我躲避着他们的手,身上挨了几下揪扯,还有拳头。我和他们厮打着,黑暗中只感觉到自己的手撞到谁,又有谁的手攥住我的脖子。我被死死扼住了,呼吸顿时变得困难。

有人擦火柴点烟,另一个人也凑过去,借着火柴短暂的光亮,我终于发现他们有四个人,除了被迫退学的偷窥者,另外三个是镇上的混混。他们的脸在火光中奇异地变了形,上面甚至浮起微笑。

我听见一个人说:剥了她!

那声音充满颤抖和喜悦。由于缺氧,我弄不清那喜悦究竟意味着什么。我生起模糊的恐惧,竭力挣扎,想要吸入更多的空气,这时一个尖厉的声音在不远处炸响:“来人哪!抓坏人!来人哪——”

他们迅速散开。我的气管在瞬间恢复了自由。地上扔着吸了半截的烟,像只红眼睛。脚步声朝桥洞另一头飞奔远去。我努力吸气,却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我用手撑着膝盖,边咳边抖,忽然有只手放在我的背上。我一惊,手的主人说:“程妙,你没事吧?”

说话的是个女孩,和我同班的何琴。

何琴把我扶到桥洞外,一段路之后,前头总算有盏路灯。她在灯下查看我的伤势,试探地用手碰我的脸。我疼得一咧嘴。

太幸运了,何琴和我同路。如果不是当课代表的她在夜自习后去交作业,回家比较晚,这会儿很难有人经过。我这才感到浑身虚脱,不由得往她肩上一趴。她拍着我的背,动作轻柔。我没有妈妈,也没有姐妹,平时像个假小子似的尽和男生玩,这是我第一次和女生如此接近。何琴身上有股淡淡的汗味,混合着夜自习点在脚边的蚊香味。这味道不知怎的挺好闻,让我莫名地松弛下来。

“我送你回家吧。”她说。

爸看到我的狼狈模样,先有些慌乱,很快恢复了镇定。他帮我擦红药水,听何琴讲了大致的经过。爸没说什么。第二天,我在学校食堂排队打饭,忽然看到爸走过来。他对捧着搪瓷饭盆的我说,没事了,你晚上不用怕。或者我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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