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丽珍走回来,犹豫、徘徊,最后她对警察刘德华说,“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失落的女人总是想诉说,然而不想面对熟悉的朋友,却想找一个陌生人。很多事情尤其是感情的事情经不起在熟悉的圈子里扩散,它不会让你有倾诉后的轻松,却会加重你的心理负担。苏丽珍幽幽地说,“我以前以为一分钟很快就会过去,其实可以很长的。有一天有个人指着手表跟我说,他说因为那一分钟而永远记住我。那时候我觉得很动听,但现在我看着时钟,我就告诉自己,我要从这一分钟开始忘掉这个人。”
“很多事情睡醒了就什么都没了。”警察刘德华说。活在当下,活在现实中。警察刘德华跟飞仔张国荣形成强烈的对比,“做人千万别比较,以前我一比较就觉得我很穷。”他母亲病着,他就留在她身边当警察,他母亲死了,他就为着自己很早就有的愿望去跑船了,他的生活简单、平静,甚至刻板。正是这种刻板给平凡的人一种幸福,正如苏丽珍问他,“你每天晚上走来走去,闷不闷?”他说,“也不算太闷。”
阿飞永远都不能享受这种平凡人的幸福,他是上帝遗落的天才,而张国荣是被上帝选中的天才。他们都是婚姻的怀疑论者。
“婚姻是一种无形的负累”,成年以后张国荣时时把这一类的话挂在嘴边,父母婚姻的不和谐伤害了他。从小张国荣就深感婚姻不可信任,看见别人结婚反而伤心大哭。回首童年,他说,“没有什么值得我去记忆,没有什么值得我去留恋。”13岁那年,张国荣去英国读书。第一次离开从小生长的香港,他后来说当时“一点伤感也没有”。对送行的家人挥了一次手,就头也不回地走上舷梯——阿飞离开生母时也没有回头。
阿飞在这个世上是抽离的,显得很无情,却又孩子般的无辜,正是这样的神气让女人自愿飞蛾扑火,他犯了什么错,也没有人忍心苛责他。
“这种事越早知道越好,哭得是你又不是我,我早就没事了。”这个世界上谁没有谁都可以活下去,苏丽珍终于释怀了。仍旧泥足深陷的是露露,她疯狂地满世界找阿飞的时候,苏丽珍对她这样说。
阿飞对露露又是另一种诱惑。他看得出她是个性感舞女,所以他用身体接触来刺激她,使她爱上他的狂暴不羁。在换衣间里,他正在教训一个男人,就碰上了她。她拿了那个男人扔下的阿飞养母的耳环。他从她的首饰盒中拿走,又送给她,只有一只——他用另一只耳环的诱惑带她回家。
露露喜欢在人家房里走来走去。她看到他一个人住得比她一家人还要大的房子,一边惊叹一边参观,一个心无城府喜怒全形于色的女人。她说,“你以为送我一对廉价的破耳环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女人啊。”
她是什么样的女人他一眼就能洞穿,她的辩解在他面前应该是好笑的。似乎没有哪个女人能够逃脱,他们上床之后,露露说,“你一定要打电话来。”